紀芙越看紀青妩越不順眼。
紀青妩隻覺她無理取鬧,遂直接把話說開:“你舅母此次是來相看的,若是你有嫁到柳府的意思,那這個镯子就歸你。”
紀芙如今十四,還有一年就及笄了,雖是驕縱但也曉得婚嫁之事,她愣聞言愣了一下,卻仍是嘴硬:“你就算嫁給表哥,舅母也是最疼我的。”
紀青妩笑笑,沒說話。
紀芙被她這模樣惹的騰地一下火起:“紀青妩,你得意什麼,你就算嫁給柳表哥又有什麼了不起的,舅母家不過是個商戶,舅舅一家的升遷将來還不是要等着父親的門路奔走,柳家不過是我們府上的錢袋子罷了!”
“紀芙!”
隻是她話剛落音,便好像聽到了自己母親惱怒的聲音。
她有些呆滞的回過頭,便看見鄭氏和柳氏一同站她的身後。
鄭氏看着自己從小疼到大的侄女兒,雖說她和忠毅伯往來是因為走門路的金錢關系,可她對這個小侄女的疼愛也不是作假,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可别人的女兒卻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柳氏恨恨的走上前,擡手想要打紀芙一巴掌,可看着她吓得眼淚汪汪的樣子,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她就這一個女兒,自小如珠如寶似的寵着。
柳氏同鄭氏賠罪:“嫂嫂,小孩子說話不當真的,你别和她一般見識,她驕縱慣了,我今後會好好管教她的。”
鄭氏目睹了全程,還有什麼不明白,紀芙這個年紀的女娘又能懂些什麼,她那些話定然是聽多了忠毅伯和柳氏私下裡對自己的說辭,才會就這樣脫口而出。
偏這柳氏連個态度也不肯給,一昧的護着自己這“寶貝”女兒。
思及此,鄭氏臉色已然是青黑,她擺手:“不必了,我看以後她也不用叫我舅母了,隻叫我錢袋子罷。”
話說完,也不顧柳氏的勸阻,回頭領了家仆從忠毅伯府收拾了東西就走,原本是打算小住幾日的,這會兒倒是直接搬出去住了客棧,大有不再往來的意思。
紀青妩的親事也因此沒了後續。
事後,忠毅伯紀文宣回府,得知了這件事,氣的連連罵柳氏愚婦,又把紀芙關了一個月禁閉管教。
甚至連紀青妩也被柳氏叫過去斥責:“你一個做姐姐的,怎能由着阿芙說出那種話來。”
紀青妩無奈:“母親您也看到了,我什麼都沒說,又怎能預料到二娘子突然會說出那種話。”
柳氏自知理虧,心知紀青妩說的也沒錯,便暫時按捺下火氣。
想起那門黃了的親事,她緩了緩,又道:“阿妩,你也知道咱府裡的情況,你的親事,不是母親不幫你着想,隻是稍好些的勳貴世家實在高攀不上,書香世家出來做官的又瞧不上我們這樣的世家……若是選個稍差一些,不僅辱沒我們忠毅伯門楣,也是委屈了你。”
“原本你同我那侄子本是極好的姻緣,不過如今你和阿芙這一鬧,多半是黃了。”
柳氏的意思,紀青妩聽懂了。
——你别怨我不給你議親,這是你和紀芙吵架鬧黃的。
紀青妩原本就沒指望她,更怕她和夢裡一樣将來把自己賣給個喜歡搞虐待的老鳏夫,聞言連忙點頭:“勞煩母親操心,女兒曉得母親的難處,婚姻乃人生大事,本就不急于一時,女兒還想在父親和母親膝下多侍奉一些時日。”
柳氏未曾料到她如此乖巧懂事,本想敲打的話竟沒能說出口,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句幹巴巴的:“好孩子,我回頭再給你挑門好親事。”
隻看着紀青妩離去的背影,柳氏不免想起被關禁閉紀芙,心中頓時又憋悶起來。
柳氏的話,紀青妩不敢盡信。
忠毅伯的情況誠然如柳氏所說的那樣,可若是她肯費心為紀青妩争取一下,未嘗沒有更好的選擇。
紀芙和紀青妩相差不過兩歲,能與紀青妩說親的好人家,也可以說與紀芙。
柳氏這般不過是留了餘地,在府中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生怕紀青妩占了紀芙的好姻緣,把資源和将來更好的選擇都留給紀芙。
紀青妩和柳氏所說的話,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她覺得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找門靠譜的親事。
當朝民風相對開放,一些尋常的宴會上,節日裡,乃至大街上,男女因緣際會看對眼,男方去女方家裡提親,是常有的事情。
坊間更是流傳着平民女子嫁入高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佳話。
紀青妩認為,自己府上雖然落魄,可身份相較于平民女子應當有些優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