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媽媽卻顧不上那麼多,她快步走上前,掀開床帳,卻見紀青妩面色蒼白的躺在窗上,雙目緊閉,秀美的眉宇蹙起,一副痛苦的模樣。
她絲毫不見嫌棄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喬媽媽問一旁侍疾的玲珑:“大娘子怎麼還未醒來?”
玲珑認得喬媽媽,可餘光瞥見一旁冷眼盯着自己的柳氏,她不敢多說什麼。
隻面上仍還維持着鎮靜:“大娘子高熱不退了大半夜,一直到今早才退了熱,這會才昏睡了過去。”
柳氏趁機道:“阿妩如今這個情況,怎好意思送到沈夫人跟前添煩,不妨等她身子骨養的好些了,我再叫人把她送過去。”
喬媽媽思忖片刻,卻是覺得如今紀青妩這般虛弱,實在也不宜再折騰,若是貿然搬到國公府上去,換了不熟悉的地方,也不利于恢複修養。
喬媽媽思考片刻,決定先回去通禀沈夫人再做打算。
走之前,她同柳氏叮囑道:“柳夫人,我家夫人極看中紀大娘子,此次老身未能接大娘子回府,夫人心中必然挂念,還望柳夫人您多費些心神,囑咐下人盡心照顧大娘子一二,若是需要什麼藥材,盡管開口……”
柳氏禮數周到的将喬媽媽送出門,看她上了馬車離開。
笑容也瞬間消失。
把紀青妩送去魏國公府享福?
這怎麼行,紀青妩若不在府上,那沈夫人又怎會好心送銀錢給忠毅伯府。
她又怎麼可能容許着那盧氏的孩子,越過自己越過紀芙去。
紀青妩最好一直是病着。
一直在忠毅伯府上,被國公府話銀子養着着才好。
……
玲珑悄悄跟在柳氏和喬媽媽不遠處。
原想尋個機會單獨同喬媽媽見一面,誰知柳氏竟寸步不離,直至把喬媽媽送走,也沒能叫她再尋到說話的機會。
遠遠瞧見喬媽媽走出大門邁入馬車。
玲珑急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昨夜紀青妩擡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濕透了,那時便渾身高熱,昏迷不醒,半夜還在說着胡話,原本今早已經稍微好些了,還虛弱的安慰她:今天魏國公府來人要接自己,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可不一會兒,柳夫人房裡來了兩個大丫頭,硬生生掰開紀青妩的嘴,給她灌了碗不知是什麼的湯藥。
她便再次昏睡了過去,怎麼喊也醒不過來了。
再然後就是喬媽媽來了,她偷偷用力掐了大娘子許多次,都沒能把她叫醒。
想到毫無生氣躺在床榻上的紀青妩。
玲珑淚水止不住的淌,旁的丫頭都笑話她跟了個窮酸的主子,買不起首飾頭面,穿不起體面衣裳。
可她的主子分明待她極好,從不苛待訓斥她,自己得了好吃的也想着她這做下人的,雖然自己沒什麼錢,但待她卻從不吝啬……
早知道方才在廂房的時候,她就不應該顧忌柳夫人,直接豁出去同那喬媽媽說,讓她帶大娘子離開。
……
紀青妩隻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頭疼身上無處不疼,沒有一處是不難受的,似乎身在地獄般折磨。
這些日子,紀青妩頭腦中也漸漸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從前是她太天真了,原本柳氏并未對她做什麼,隻是她沒有觸及到對方的利益。
一旦觸及根本,則會毫不留情的對她下手。
柳氏似乎存心不讓她好過,命人熬的湯藥隻是吊着一口氣,卻不能根治病竈。
看樣子是想叫她徹底虛弱下去。
好将她徹底掌握在手中。
那恐怖的夢境也漸漸與現實相接,令紀青妩不寒而栗。
她必須得想辦法逃出去。
隻是如今她房中的玲珑和棠兒已經被換到了别處做事,唯一兩個服侍她的丫頭是柳氏調過來的人,是喬媽媽來的那天,給她灌蒙汗藥的個丫頭。
連餐食都是直接送到房中,不叫她出門。
柳氏如今徹底将她防備了起來。
而父親紀文宣,紀青妩根本不指望他。
他從未管過紀青妩,隻會叫她好好聽柳氏的話。
紀青妩虛弱的躺在床榻上,越想越覺得,前途簡直一片黑暗。
怎麼才短短五日光景,她就混成了這種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