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即将降臨時,人的身體很容易觸發冰凍反應,就像應符桑現在這樣。
在這個瞬間,他除了眼睜睜看着似乎做不出任何反應。
疾速帶起的風吹動了應符桑的額發,眼中的畫面仿佛被按下慢放鍵,色彩變得格外鮮明:肉粉色觸手般的東西還在分泌綠色粘液,正被朱紅色絲狀綢緞纏住……等等。
朱紅色絲狀綢緞?
突然出現的紅綢看起來質地輕柔,一纏上那觸手,瞬間化作鋒利薄刃,彈指間便将其切割為無數碎塊,在空中布下一場血霧。
應符桑眨了眨眼。
大小合适,色澤鮮亮,餓死鬼要是再餓的話會吃嗎?看着一地碎肉,他有些無厘頭地想到。
慢放鍵被人為取消,畫面重新恢複正常。
餓死鬼無限延伸的四肢在頃刻間縮回原狀,此時此刻他正捂着自己被齊整切斷的左臂痛嚎。兇器紅綢則重顯絲織物的輕柔,緩而悠地飄向窗邊。
應符桑和表情怨恨的餓死鬼同步看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個房間的人伸出手,紅綢在半空中不斷變幻,回到主人手腕上時已然調整為一根普通安靜的紅線。
戚行聞擡眼,首先看向的是應符桑。眼神細細掃描看對方并無大礙後,才将視線移向在場第三者。
他的臉色驟然冷卻,輕蔑地嗤笑出聲,“蠢貨。”
餓死鬼似乎聽懂了嘲弄,隻有眼白的眼眶倏地睜大,嘴裡發出了野獸般的怒号。他向戚行聞快速移動,攻擊對象即刻轉變。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斷掉的殘肢竟又重新長出!
交手間,無論是砍斷這餓死鬼的四肢還是直擊命門,下一秒都會恢複如初,仿佛任何攻擊對他都無效。
這麼難纏,饒是戚行聞也生出幾分不耐。
他輕啧一聲,擡手控制紅綢将對方全身縛住,而後分神看向不遠處的應符桑,緩聲說:“桑桑,站遠點。”
話音落下,他動了動手指,準備将還在掙紮扭動的餓死鬼絞成碎渣。
“等等,”就在這時,應符桑忽然發現那餓死鬼背後貼的東西,條件反射般沒來由地喊出破局方法:“揭他後背的符——!”
戚行聞什麼也沒多問,隻依言松開紅綢,在對方反應過來前,又以極快的速度撕下了那張黃符。
“……”
上一秒還在龇牙咧嘴的餓死鬼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忽然平靜下來,停在原地不動。
他環顧四周,最後定定看向站在門旁觀戰的人。
總算解決麻煩,戚行聞将紅綢變為麻繩,随手将這餓死鬼綁在原地。
而應符桑竟然從餓死鬼的一雙眼白裡看出了幾分迷茫和……無辜?
沒等過去,戚行聞已經先一步來到他身旁。
“有哪裡不舒服嗎?”因為肢體接觸不了,他隻能圍着應符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x光掃描式檢查。
應符桑拉住對方的襯衣袖口,搖搖頭。注意到他剛剛繳獲的黃符,又問:“所以這個是……?”
“招鬼符,使用之人可以以此控制招來的邪祟。”戚行聞說道。
他将這張黃符遞給應符桑,發覺斷掉的線索似乎可以串聯。
半個小時前。
“‘那個人’出手了,方向在你西南。”這是姜檀的傳音。
盡管心中已有懷疑的目标,戚行聞仍需找到确鑿的證據,或者說,需要揪出對方露出的破綻。
因此他沒怎麼猶豫,當即準備去會一會對方。
但……
“我陪你一起吧?”應符桑看向他的眼睛亮亮的,語氣也很認真。
于是戚行聞又改了計劃。
一路不動聲色地以神識探查,但大概是人多的緣故,追蹤并不容易。
忽然,在經過某個地方時感應忽然尤為強烈,同時探見的是濃烈的不祥的氣息。
他面色一凝,情急之下甚至沒來得及和應符桑打聲招呼。
對方似乎也早有防備,一路設下無數障眼法。
破解不難,但很浪費時間。
關鍵時刻,戚行聞覺出對方那邊似乎出了點纰漏,為了挽救結果又費不小的力氣。而就是這個瞬間,他成功追蹤到了對方的位置。
飛速在學校後山的竹林穿行時,頭頂的月亮穿過樹梢,仿佛被縫隙切割,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光線昏暗。
神魂行動不會在林間地面留下什麼痕迹,隻有在空中打着旋飄落的葉片能算作記号。
“砰——”
推開廢棄紅磚房的門,和戚行聞預想的一樣,裡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