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不合時宜的畫面再次紛紛湧入戚行聞的腦海。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休戰後,此時此刻他們維持着的姿勢也很糟糕:
應符桑一條腿夾着戚行聞的腰,另一條腿被對方拉在手裡,右手被戚行聞十指相扣地按在床上,另一隻手居然還抓着對方的那縷黑發。
應符桑:“……”
戚行聞:“……”不語,但呼吸聲變得粗重。
他輕咳兩聲,“就到這吧。”說着就準備放開手。
再繼續打這已經變味的架的确沒必要,但應符桑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此刻堪稱衣衫不整,而罪魁禍首卻依舊穿戴整齊堪稱人模狗樣?
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說時遲那時快,他松開了那縷黑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了對方的襯衫領口,用力狠狠一扯——
扣子噼裡啪啦地散落一地,戚行聞的上身瞬間一覽無餘。胸肌線條硬朗,腹肌輪廓分明,肌肉緊實卻不誇張,透着力量感。
他的夜視能力為什麼在這種時候突然變好了?
本意隻是把對方衣服報複性揉皺的應符桑:“……”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動手的戚行聞:“……”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就像撕了那層朦胧的窗戶紙,現在兩人都衣衫不整,暧昧更甚。
“哈啊。”
戚行聞擡手将細碎的額發向後捋去,忽然斂了時常挂在臉上的笑,看向應符桑的眼神就像猛獸看到獵物,極具侵略性和壓迫感。
直覺不妙,應符桑果斷後撤,直到後背即将砰地撞到床頭闆時,戚行聞卻先一步伸出手墊護了他的後背。
和預想的情況不同,戚行聞沒有做出什麼逾矩的行為,隻是忽然跪坐在他面前,将下巴輕靠在他的肩頭。
——蹭了蹭。
像某種毛茸茸的大型犬科生物。
“你今晚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應符桑逐漸冷靜下來,出聲問道。
戚行聞卻不答,反倒問:“抱歉,我打擾到你睡覺了嗎?”
應符桑:“……”明知故問,裝模作樣。
“我不喜歡重複。”
對方呼吸平穩,又沉默下來。
半晌,應符桑聽到一道很輕的歎息聲,他說:“隻是,很想見你。”
“今天一整天你不是都跟在我旁邊麼?”應符桑抿了抿唇,覺得對方又在胡言亂語。
戚行聞也不裝傻了,“那是我的化身不假,但也隻是保有我的部分意志罷了,并不能完全算作是我。”
應符桑覺得莫名,“有差别麼?”
“……當然有。”戚行聞嗓音略沉,忽然情緒不佳,開始橫吃飛醋。
應符桑懶得和他争論關于那隻山雀的話題,又重新問:“别說這些,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現在這個動作戚行聞一直很喜歡,能感受到對方皮膚下的脈搏,很真切。
“你不相信我剛剛說的理由嗎?”他又蹭了蹭應符桑,悶悶道。
隻是想親自來見見你。
“因為我确定你不會做沒用的事,你的行為總是帶有目的性,不是麼?”
“那你覺得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是啊,到底是什麼呢。
這一次究竟是什麼呢。
我很想你?很想見你?
依舊沒有将對方推開,應符桑面色平靜無波,左手拇指已經開始磋磨食指指節。
他将視線落在虛空中的某個點,想着如果是在那五百年的任意一天聽到這句話,他會是什麼心情。
也許會懷疑,也許會驚訝,也許會不受控制地思考對方的言下之意,也許會像聽了什麼大笑話一樣撲哧笑出聲,也許會忍不住咒罵對方,也許隻會露出一個嘲弄的笑。
過了良久,他緩緩開口:
“這次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我身上還有你值得留戀的東西嗎?”
戚行聞驟然僵住,他抱着應符桑的手臂微微收緊,像是再一次想要握緊從掌心流逝的沙礫。
“不是的……”
應符桑歪了歪頭,語氣無比冷靜,“因為我說的不夠準确,所以聽不懂嗎?”
五百年,對神來說并不算太漫長的一段時光。一道小傷疤而已,在日複一日無聊的工作生活中,很快就會被沖淡到完全消失。
但現在再次揭開,應符桑卻發現看似愈合的皮膚之下,居然還是千瘡百孔。
太可笑了。
“那麼換句話說,這次你想透過我看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