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這裡一塵不染,不是由人精心打掃過的一塵不染,而是這裡本就不染塵埃。
他走上樓該有的痕迹也沒有留下。
春漸滿從口袋裡摸出一卷膠帶,在扶手上印了一下,他剛才用手摸過的地方連指紋都沒留下。
這是一個可以實現完美犯罪的空間,像潘多拉的盲盒一樣,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守住底線,不觸碰紅線?
五樓有幾個房間,他沒數清,不僅數不清房間,他探身往上看了看,連這樓梯向上最高有多高,他都看不清。
明明剛才在屋外時,這間别墅隻是正常三層别墅的大小。
五六百平最多了。
明明往上就聽不見敲門聲了,獨孤盡為什麼要在離大門那麼近沙發上呆着?還掩耳盜鈴地戴個耳機放音樂。
春漸滿随意推開一扇房門,那是一片虛無的空間,在他踏入時,竟變成了他常住的隊裡宿舍的模樣。
春漸滿大膽猜測了一下,這裡可以由他所想所思控制。
很快,這個念頭就得到了證實,他像無師自通了什麼法術,房間的裝潢、床的款式……包括擺放位置都不要他動手,隻要在腦海裡想一下,就直接變成了現實。
春漸滿漸入佳境,他閉上雙眸,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回到了大廳,還沒睜開眼,他就聽到了耳邊如雷鼓的敲門聲。
忍無可忍,他把獨孤盡從沙發上拽起來,“你為什麼不去樓上,這裡太吵了!”
“哎呀你别管了,我要是去樓上,門外的家夥就不隻是敲門這麼簡單了。”獨孤盡被迫摘掉耳機,很不适應這震天響的敲門聲,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開門,解決。”春漸滿想不明白究竟有什麼事值得這麼逃避,難不成是桃花債?
“我不!”獨孤盡從沙發上站起來,踩在扶手上,比春漸滿高出半個身子。
沒等春漸滿再問,門外一直契而不舍的敲門聲居然停了。
“呼……終于……”獨孤盡拍拍胸口,擡手憑空拿出一杯氣泡水遞給春漸滿,“喝點壓壓驚,你也不容易,剛來就撞上這事。”
“那到底是什麼?”春漸滿不急着喝東西,他現在就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困惑全問完。
“應該是期末考結束,讓我去宣讀他們的成績。”獨孤盡擺擺手,“小弟你别一臉問号了,怪吓人的。”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這裡隻要是你心裡想的,都會具像化,所以啊,别想什麼呃……沒什麼。”獨孤盡本想讓春漸滿别想什麼恐怖的東西,不然多恐怖的東西都會出現。
但他突然想起來,人就是越不讓他想,越容易想,趕忙住了口。
“首先,我很感謝你信任我,其次,你這個适應能力也真挺強,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弟。”獨孤盡自顧自舉杯在春漸滿杯子上碰了幾下。
“說實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人類,有的時候挺郁郁的,不過現在好了,你自己非要喝我的酒,你跟我是同類了。”
“酒……”春漸滿看着自己空空的兩手,他之前買的酒放在腳邊沒能跟他一起過來。
這酒……白買了……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流浪漢。
“來,帶你看看我的那幅寶貝畫兒。”獨孤盡拍拍雙手,眼前的一面白牆上就出現了一幅白色的畫。
“就是它。”獨孤盡指着畫框右下角的位置,“你看這裡,‘怪奇診所’,诶,就是它,我就是鬼迷心竅了,非要買這幅畫。”
“一個億啊,我拿這一個億幹什麼不好,非要買幅畫,你說說看,我腦子是不是抽了。”
“不過這一個億本來也不是我的,是遺産,所以我拿着也沒什麼實感,但這幅畫,你别看它現在是空白的,之前可神奇了,不同角度,不同光線,裡面會顯現不同的神獸。”
“就因為這樣,我才非要買它。”獨孤盡像是喝氣泡水喝醉了,眼底竟泛出了些水光,語氣也低沉下去,像一隻蔫頭耷腦的小狗。
“我找過畫展的承辦人、贊助商,想知道這幅畫的作者,可我問他們,他們都說場館裡就沒登記過這幅畫,根本不存在,我的錢也是不翼而飛的。”獨孤盡越說越愁苦,他捂着臉痛苦地趴在沙發上,幾乎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