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報?”春漸滿難得有一瞬迷茫,“誰會受理?”
“誰敢受理?”
“可遠星鎮已經被我弄成這樣了,沒法收場了。”獨孤盡覺得每個字都燙嘴。
隻是起了這麼一丁點兒的遲疑,獨孤盡眼前就一陣火燒火燎,猩紅血液混雜着焦臭味,滾滾濃煙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獨孤盡……獨孤盡……”
“主人?!”
“獨孤盡!”
春漸滿扶着搖搖欲墜晃着身形的某人。
長那麼高幹什麼!
幾息後,獨孤盡睜開眼,眼裡已經隻剩堅定與決絕。
像是哪怕與整個世界背離,一人獨行,也必須去做。
“不行,得辦。”
“你剛剛怎麼了?”春漸滿滿眼憂色,任誰,活生生一個人突然像被抽了魂一樣在自己面前癱倒下去,都會驚懼。
“我被火燎了。”獨孤盡沒說實情,他剛才被畫給警告了,就因為他心生猶豫,讓他親自承受了一次火燒之痛。
那種窒息感,那種絕望,獨孤盡不想再來一次。
“燎哪了,燙着眉毛了?還是尾巴?”春漸滿以為獨孤盡在跟他開玩笑,有些惱火,都什麼時候了。
“不能放跑他,等今天,所有證詞收集好,‘怪奇診所’就要轉移位置了。”獨孤盡沒接春漸滿的怒火,他現在很頭疼要怎麼定位那位。
“你知道怎麼查到他的行蹤嗎?”這種國家機密,獨孤盡也無法獲悉。
“獨孤盡,即便能查,這些供詞也隻能指認他受賄,這些謀害人性命的事,很難……”這件事太棘手,春漸滿不覺得“怪奇診所”能讓那位心甘情願伏罪。
這種大人物都有着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否則也不能坐上那樣的位置。
“如果沒有他撐場,遠星療養院根本辦不起來,那些器官買賣的路子,一定跟他脫不了幹系,抽絲剝繭,總會找到聯系。”
獨孤盡異常堅定,沒有一絲一毫動搖,說得春漸滿都有信心了。
“好,你調派一些神獸給我,幫我一起看供詞。”春漸滿記得有幾個神獸頗有偵查天賦,對人情世故也通透。
“你不把供詞帶回局裡?”獨孤盡不是很想把自己的神獸借出去,畢竟神獸出了什麼亂子,受苦的可是他。
“帶回去交給誰,誰敢接?”春漸滿嘴角抽了抽,獨孤盡是真把他們那座小廟當成神寺啊。
“你不是就敢接?”獨孤盡仍舊不想借出神獸,“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的同事在外面一直忠心耿耿在等你。”
“我那隊人馬倒确實可用,但他們有很多都拖家帶口,不适合卷進來。”春漸滿雖然知道選擇了這個職業,大家都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
那可是宣了誓的,為了保護國家和人民,犧牲小我成就大家。
每個人都把生死豁出去了。
但正是如此,他作為春隊的隊長,更要重視隊員的安全,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條生命都是鮮活的。
“主人,你就給我幾個神獸吧。”春漸滿故意放軟了聲音,那雙鷹眸都收斂了野性。
“……有事主人,無事獨孤盡是吧。”獨孤盡拍拍手,把幾個得力幹将從畫裡拖出來丢給春漸滿,“去吧,去幫幫你們這位這麼大人了還撒嬌的春老師。”
獨孤盡是故意的,他的聲音很響亮,不僅能讓春漸滿聽得一清二楚,還能讓每隻神獸聽得一清二楚,春漸滿這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獨孤盡你!”春漸滿這會兒眼裡哪還有什麼柔情,全是火氣。
“好好工作,暫時别來打擾我了,我要好好謀劃一下。”獨孤盡說完直接消失,他急需回家補充能量。
把“怪奇診所”的範圍布置得這麼大,消耗了他太多。
一回到家,他就把自己泡進了溫泉裡,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楚,絲絲縷縷的,從毛孔裡瀉出,被溫泉淨化。
“大人物,大人物……”
“大人物又怎樣,沒了擁趸,不照樣是肉身凡胎。”
獨孤盡撥弄一池已經變得漆黑的泉水,纖長的睫毛被熱氣打濕,那雙桃花眼裡的淡漠快滲透出來了。
“我會打造專屬于他的煉獄,将他的靈魂燒得一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