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師叔終于收得高徒,我等前來恭賀!”三位仙尊手中各持賀禮,面上帶着七分笑意三分好奇。
都想見一見他新收的弟子。
拂華仙尊早已看出他們的來意,朝後山一指:“那丫頭忙着修房子呢。”
……
一個嬌小身影灰頭土臉地從瓦礫堆裡爬出來,手裡還拖着比她人還高的鐵鍬。
“這便是師叔新收的弟子?”虛月仙尊以袖掩口,悄聲對身旁的放鶴道,“看起來平平無奇……”
少女約莫二八年華,發髻歪斜似墜非墜,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像隻花貓,腰間别着剪枝刀,背後挂着除草鏟,活脫脫是個行走的農具架子。
孟啾正揉着撞疼的胳膊,忽覺背後發涼。轉身看見四位仙風道骨的身影,慌得鐵鍬差點砸在腳上:“弟、弟子拜見諸位仙尊!”
“聽師叔說你要修房子?”玉鑒看向戒床等人,笑眯眯道,“怎不找我登煌山的弟子來,定給你修得又快又好!”
戒床附耳于孟啾小聲道:“登煌山弟子擅長土木,雖有名卻漫天要價,我們幫你隻為結個善緣,不一樣的。”
花錢哪有白嫖香啊。
孟啾心下了然。師尊先前是教她白嫖呢。這老頭摳門人設坐實了。
道:“牛耳山的師兄幫我便夠了,不勞玉鑒仙尊費心。”
送走幾位仙尊,孟啾大力誇贊這些免費牛馬,牛耳山弟子知道她拒絕玉鑒仙尊選擇了自己幹得更賣力了。
半天過去,後山的草已經除淨,房屋殘骸推倒夷為平地,她心中設計的田園草圖初見成型。禅門弟子吃苦能幹又不要錢,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勞動力。
雖然他們說不要報酬,孟啾心裡也過意不去,半旬之後,房子建成時,她拿出師尊給的幾瓶辟谷丹,親自去牛耳山道謝。
對戒床等人道:“在下身無長物,這些聊表心意,還望諸位師兄笑納。”
戒床本想推辭,卻在開瓶刹那僵住。但見丹丸瑩潤如翡翠,表面雲紋流轉,異香撲鼻竟引得他丹田真氣沸騰。
孟啾:“這就是功效稍強一些的辟谷丹而已,師兄收下吧。”
“什麼?誰跟你說的!”戒床愕然。
孟啾:“我師尊……”
“這是升氣丹?以青鸾晨涎合月見草露煉制而成。”戒床聲音發顫,“需在材料離體三息内成丹,極難得之物。食之功力大增且對身體無害,有助修為長進……”
“升氣丹?”孟啾吃驚,還真有這玩意?凡間的升氣草不會就是升氣丹的盜版演化物吧?
戒床說此物太過貴重,兩人推讓一番,孟啾好說歹說他才肯收下一瓶。
拂華仙尊當初可是一下就給她兩瓶,拜師時又給她兩瓶,這樣看來,老頭對她還不錯。
當然也有可能這等丹藥在拂華仙尊眼中隻是尋常之物,不足為奇。
從牛耳山離開時,孟啾無意間撞見趙長生,他剃了光頭正在受戒,竟被從禅長老相中,納入禅門。
這人有佛根?
孟啾眼拙看不出來,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學舍,羅绾早已搬走,她如願拜入虛月仙尊門下,現住進了伏兔山。
這學舍中隻剩下她一人,明日她搬走後,空房便會被教管齋的弟子收回,安排給下一屆的新人住。
是夜,孟啾坐在新房子的門檻上,房前沒有圍牆,是一片平整的、還未撒下種子的土地。
“總覺得在思圓山看星星,好像更亮一些。”
屠冉站在她身旁:“呆子,這裡地勢高,離天穹更近,自然看得更清楚。”
孟啾手臂支在膝蓋上,托着下巴,比起眼睛,背後是她燈火明亮的屋子,身前是充滿希望的土地,頭頂是滿天繁星。
好像這個世界也不錯。
孟啾想着,又生出隐秘的失落,那是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啊。
芸芸衆生,有多少人能如她這般呢?
尤記得當日思凡試煉,她見過徐老生一面,滿鬓蒼蒼的老者,佝偻着背,奮力地試圖征服飛劍,卻狠狠摔在地上,許久未能起身……
她也本該是那樣的人。
一輩子庸庸碌碌,籍籍無名。
有人拍了拍她的腦袋,孟啾睜開眼,去瞪屠冉:“幹嘛?”
屠冉:“有空胡思亂想,不如趕緊起來修煉。”
孟啾:“……嗳!我忘記把鼎中的靈田拿出來了,不知道我的靈植長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