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歎了口氣,問道:“有煙嗎?”
光頭愣了下,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沒有。恰在這時,守在門外的幾個小黃毛用力踹門發出咚咚咚的悶響,嘴裡還不幹不淨地叫嚣着讓沈白開門。
光頭眉頭一皺,提高音量沖門口喊道:“吵什麼吵,行了,大半夜的消停點!”
挨了訓的小弟:???
不是大哥,你剛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但不管怎麼說,老大發話了,他們做小弟的也隻有聽着的命,頓時也不敢再吵嚷了,有個膽子比較大的小弟小聲問了句,“爽哥,你沒事吧,那孫子沒對你怎麼樣吧?”
光頭翻了個白眼,道:“成天問點那沒用的屁話,老子要真遇到點什麼事,等你們反應過來,老子屍體都他媽涼半天了。”
小弟被罵了個灰頭土臉,也不敢反駁,蔫了吧唧應道:“噢,那爽哥我們在外面等你啊。”
“等會兒,先别走。”光頭将手從洗手間那被踹出的窟窿裡伸出去,道,“遞包煙進來。”
小弟:???
小弟聽不懂,但小弟聽話,趕緊奔向客廳拿了包煙,撕開包裝遞了進去。
光頭拿到後一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罵道:“要煙就光遞煙,沒有打火機是想讓老子鑽木取火嗎?一天天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幾秒後,窟窿裡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手裡夾着一隻打火機。
“行了,滾吧。”光頭沒好氣道。
得了命令的小弟們一看沒挨罵,如釋重負般的作鳥獸散了。
光頭給自己點了根,伸手敲了敲煙盒底部,彈出來一根,遞到了沈白面前。
沈白也沒跟他客氣,接過煙靠在牆邊慢吞吞抽了一口。
洗手間面積不大,又沒開換氣扇,兩個人一起抽煙,不消片刻煙霧便彌漫了整間屋子。
光頭手裡的煙快要燃盡的時候,他的耐心也差不多告罄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沈白比他先一步開口了。
“卡算我押給你的,這張卡上每個月有四萬塊錢進賬,差不多一年能還四十萬左右。”
“周牧雲欠你的三百五十萬,利息按每年最高合法利率算,連本帶利,這筆錢我替他還,卡押你那兒,直到還清為止,你看行嗎。”
光頭看着面前又一次被遞過來的那張卡,思索幾秒,道:“哥們,你真要替他還錢?我可以同意你慢慢還,但利率得按借條上的走。”
沈白搖了搖頭,道:“他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沒有穩定工作,沒有房沒有車,也沒有親戚朋友給他兜底,像我這樣的冤大頭,估摸着你是難找到第二個了。”
“他對我有恩,我得還。”沈白抽完了最後一口煙,用猩紅的煙頭碾滅在洗手池上,緩緩道,“但你要真把他逼死了,那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光頭仔細琢磨了一下沈白話裡的意思,權衡利弊之後,沖他笑了笑。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這錢不是小數目,我也隻是替人辦事,做不了主。”說着,光頭拿着沈白給的那張卡,晃了晃,道:“卡我先收下了,你的意思我會幫你轉達的。”
“那今天就先到這兒,這麼晚了,我們也不好再打擾。”
光頭收下了沈白給的那張卡,今天這趟也算是沒有白來,他招呼着自己的小弟離開,臨走前,經過周牧雲身邊時,光頭擡腳踢了踢他。
“雖然你是個爛人,但沒想到運氣還挺好的。”
周牧雲蜷縮在地上,聽到這句話之後,身體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發出了一聲哽咽。
光頭帶着人離開之後,沈白将周牧雲從地上扶起來,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從櫃子裡給他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放在了他手邊。
他沒有試圖和周牧雲交談,隻是把襯衫的袖扣解開,将袖子卷到了小臂上,随後沉默地開始收拾起滿地狼藉的屋子。
沉默滋生恐懼,周牧雲看着沈白的背影,有些倉皇地喊道:“哥!”
沈白沒有如往常那樣回頭,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夾雜着說不清的疲憊。
“你的債,我幫你還一半。等這筆錢還清之後,我也就不欠你什麼了。”
“小雲,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