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看這小子分明不安好心,就是在栽贓!”
“我今日一直在前院處理碼頭事務,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怎會去什麼假山後?”
周硯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眼神莫測:“齊小川,你确定看到的是盧三爺?”
“我......”齊小川突然意識到,當時光線昏暗,他确實隻聽到了盧勇的聲音,看到了模糊的側影。
如果盧勇咬死不認。
“天黑看不清,但聲音絕對是三當家的!”他堅持道。
盧勇冷笑:“聲音?小齊先生初來乍到,連我盧某人的聲音都記得這麼清楚?”
“還是說......你早有預謀?”
周硯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齊小川,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齊小川急得額頭冒汗,急聲道:“周硯,我真的看到了!”
“他們傳遞了一封信,肯定就藏在袖子裡!如果現在搜......”
“搜?”盧勇哈哈大笑,“少爺,這小子越說越離譜了。”
“我盧勇在周家二十年,出生入死多少回,如今竟要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搜身?”
周硯擡手示意盧勇噤聲,目光如刀般刺向齊小川:“你可知誣陷周家三當家是什麼後果?”
齊小川的腿有些發軟,但他仍倔強地仰起頭:“我沒有誣陷!你若是不信,可以查查下月初五的漕運安排是否洩露!”
“夠了。”周硯的聲音不大,卻讓房間裡的溫度驟降。
“齊小川,你暫且回房休息,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離開院子。”
周硯不信他!這是變相軟禁?
齊小川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周硯。”
“來人。”周硯喚來兩名護衛,“送齊先生回房,好生......照顧。”
齊小川被“請”出書房時,最後看到的是盧勇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回到狹小的廂房,齊小川煩躁地在房間裡踱步。
窗外,一名護衛像雕塑般立在門口,明顯是在監視他。
“這破地方,說真話都沒人信!”他抓起枕頭狠狠砸在牆上,又怕動靜太大引起注意,隻能憋屈地坐在床沿生悶氣。
天色漸暗,仆人送來晚飯,卻比平日簡陋許多。
一碗稀粥,一碟鹹菜,連往日必有的小炒都沒了。
齊小川苦笑,這大概就是‘失寵’的待遇吧。
他機械地咀嚼着食物,腦中不斷回放假山後的場景。
那個家丁,如果能找到那個家丁。
但周府上下家丁仆役上百,他連對方的身高體型都記不清,怎麼找?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二更天。
齊小川關了燈,和衣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月光透過窗紙,在房中投下斑駁的影子。
突然,一個黑影從窗前閃過。
齊小川警覺地坐起身,盯着窗戶。
是護衛在巡邏嗎?
“吱呀”一聲輕響,窗戶被輕輕撬開一條縫。
齊小川的寒毛瞬間豎起,這不是護衛!
護衛有門不走,何必撬窗?
他悄無聲息地滾到床下,屏住呼吸。
窗戶被完全推開,一個黑影敏捷地翻入房中,手中寒光一閃——是匕首!
黑影摸到床前,舉刀狠狠刺向鼓起的被褥,卻發現觸感不對。
他猛地掀開被子,裡面空空如也。
“找誰呢?”齊小川從床下竄出,抓起凳子砸向黑影。
黑影敏捷地閃開,凳子砸在牆上發出巨響。
“來人啊!有刺客!”齊小川邊喊邊往門口跑。
黑影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匕首直取他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房門被踹開,護衛沖了進來。
黑影見勢不妙,轉身跳窗而逃。
“追!”護衛隊長大喝一聲,幾名護衛立刻追了出去。
齊小川癱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
他剛才差點就死了!是誰要殺他?
答案呼之欲出,今日他得罪了盧勇!
護衛隊長扶起他:“齊先生沒事吧?”
齊小川搖搖頭,突然抓住護衛隊長的手臂:“快去告訴你們家少爺,有人要殺我滅口!這證明我說的是真的!”
護衛隊長面露難色:“這個......少爺已經歇下了,況且.......”他欲言又止。
齊小川明白了。
在周硯眼中,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其實根本不重要。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那至少......加強守衛吧。”他苦澀地說。
護衛隊長點點頭,安排了雙倍人手守在房外。
夜深人靜,齊小川蜷縮在床角,眼睛死死盯着窗戶。
他知道,盧勇不會就此罷休。
而更讓他心寒的是,周硯竟然不信他,甚至,對他的生死毫不關心!
齊小川攥着被角的手指節發白,喉嚨裡像是堵了塊燒紅的炭。
他想起周硯那雙冷得像淬了冰的眼睛,想起那句輕描淡寫的話,不知怎地,胸口就疼得發緊。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他對着虛空質問,聲音壓得極低卻抖得厲害。
月光忽然被雲層吞沒,房間裡靜得沉默。
齊小川猛地将枕頭砸向牆壁,卻在最後一刻收住力道——他不想下去撿。
這種矛盾讓他更加惱火,眼眶熱得發疼。
“我他媽剛才差點被捅個對穿......”他抹了把臉,掌心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