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周硯日日都帶着齊小川出門。
天剛亮,齊小川就已經站在周府大門外等候。
每次周硯出現時,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總是先一步鑽進他的鼻腔。
“今日去東碼頭。”周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齊小川低着頭,眼角餘光卻瞥見周硯腰間那把烏黑的手槍不是昨日那把。
港口的風帶着鹹腥味,吹亂了齊小川的額發。
他跟在周硯身後半步,看着工人們将一箱箱貨物搬上貨船。
箱子上貼着“瓷器”的标簽,但齊小川分明看見一個工人失手時,箱子裡露出的金屬光澤。
“看夠了?”周硯突然回頭,齊小川急忙收回視線。
“您有所不知,我近視,左眼260,右眼310,啥也沒看清。”齊小川信口胡謅。
“那還真是巧。”周硯似笑非笑。
旁聽的白青再次驚豔于齊小川這信手拈來的本事,很是佩服。
心想着,他若得此真傳,日後應對他哥盤問,豈非遊刃有餘?
要不......拜個師、取取經?
齊小川卻在聽到這話後,背部沁出一層冷汗。
他在心中暗罵自己大意,這分明是周硯設下的又一個陷阱!
齊小川強作鎮定牽起嘴角:“無巧不成書嘛,是挺巧的。”
周硯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輕笑一聲:“去檢查西邊那批貨的清單。”
齊小川如蒙大赦,轉身時卻感覺一道視線如芒在背。
這三天來,周硯帶他看的每一處貨倉、每一條路線都像是精心設計的舞台,而他就是那個被迫參演的配角。
“演得可真像那麼回事。”齊小川一邊核對清單,一邊在心裡嘀咕。
若不是他上輩子玩過太多策略遊戲,恐怕真會被這虛實交錯的布局騙過去。
周硯确實有貨要發,但絕非走黑水灘那條自殺路線。
出船這日,天氣極好,晴空萬裡。
齊小川站在碼頭,看着兩艘僞裝成漁船的客船緩緩駛出。
他注意到三當家盧勇不在現場,而周硯的嘴角挂着一絲幾不可見的冷笑。
“回府。”周硯簡短地命令道。
返程時,隊伍隻有幾人。
齊小川走在周硯左側,神經卻莫名緊繃起來。
道路兩旁的樹木逐漸變得稀疏,地勢開始爬升,偏偏,這還是一條小路。
他的遊戲雷達突然瘋狂報警。
這地形簡直像極了《絕地求生》裡的伏擊高地:左側是陡坡,右側是懸崖,前方轉彎處視野極佳卻毫無掩體。
“少爺啊,”齊小川壓低聲音,“要不我們返回......”
話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反光從上方閃過。
齊小川渾身汗毛倒豎,幾乎是本能地撲向周硯。
“小心!”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
齊小川感到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耳際飛過,灼熱的氣流燙得他臉頰生疼。
他和周硯一起摔倒在地,碎石硌得他肋骨生疼。
“趴下!”周硯厲喝一聲,迅速拔出手槍。
陸青與白青各自帶領一名護衛,隐匿于兩側。
齊小川的心髒狂跳如擂鼓,耳邊嗡嗡作響。
周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快速分析局勢。
槍聲來自十點鐘方向,距離約兩百米,射手至少三人。
這是标準的三點伏擊陣型。
“少爺,右邊懸崖下有塊凸出的岩石,可以暫避!”陸青迅速掃視地形,語速急促。
齊小川終于回過神來,眼底掠過一絲驚歎。
這反應速度,遠超他遊戲中的表現。
想到前世,他每回隻能苟活到決賽圈。
若是擁有這般隊友,何愁打不進決賽圈!
周硯借着陸青等人的火力掩護,拽住神思恍惚的齊小川,疾速閃至岩後。
“九點鐘方向一人。”陸青的報點聲幹脆利落。
九點鐘方向灌木叢微動。
齊小川視線剛轉過去,周硯已擡手扣動扳機。
“砰!”
一聲慘叫傳來,一個黑影從山坡上滾落。
周硯的槍法一如既往地精準,齊小川看得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救了我。”周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平靜得不像剛經曆生死。
齊小川擡頭,直直撞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他在周硯臉上見不到半分劫後餘生的慶幸,有的隻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視。
“少、少爺言重了,應、應該的。”齊小川舌尖打結,話出口才驚覺自己暴露了什麼。
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怎會對生死危機如此敏銳?
他該如何解釋,這一切都是玩‘吃雞’遊戲訓練出來的後遺症~
忽然,對面的槍聲驟然密集起來。
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打得岩石碎屑四濺。
齊小川拼命縮在周硯身後一動不敢動。
從槍聲判斷,對方至少有二十人以上,火力完全壓制了他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