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答應了:“好。”
“哥哥是不是個超好的邪神!”桑離問腦袋。
“對。”腦袋如此回道。
酒弄:“……”
沉默,是今日的酒弄。
作為邪神,這是他第一次成為“好人”。
作為邪神,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獵物誇自己……
桑離蠢得他都有種自己欺負人的感覺。
不對,他本就是邪神,有什麼欺負不欺負的?
酒弄清清嗓子,開口道:“你們速速合為一體吧,勿耽誤了時辰。”
說完,酒弄放下了桑離。
桑離腳落到地上,往前走了兩步才穩住身形,他上前一把抱住腦袋,還沒進行下一步動作,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骷髅怪!你站住!”
桑離動作一頓,下意識抱着腦袋扭頭看去。
風落了桑離的兜帽,也吹起了腦袋的劉海,一張精緻無比的臉龐出現在骷髅的掌心,無辜又困惑的目光同時投過來。
薛景動作一頓,隻覺得身上的傷又疼得厲害。
他從空中而落,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身後的随從急忙跑上前一把扶住薛景,接着怒目橫視地望向對面的兩人:“怪物!還不快束手就擒!”
酒弄聽到聲音,轉身看去,他戲谑地挑目,望向薛景,對薛景的憤怒毫無所感,甚至覺得有些愉悅。
兩人打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薛景這般憤怒的樣子。
以前可……
酒弄的思緒頓了一下,總覺得好像什麼時候也經曆過什麼似的,不過那記憶太過久遠,好像也有斷裂的痕迹,如同那縷魔魂一般。
說到魔魂,他就想起了那縷桑離口中萬般好的損壞魂魄,并不影響他什麼,卻給他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他是時候把這魔魂搜出來修複,好好看看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興許,這損壞的魔魂也與那段記憶有關。
記憶斂下,酒弄惡意滿滿地勾起唇角,故意挑釁薛景:“瞧你這弱不禁風的,好大的口氣!”
聞言,兩随從頓時怒了:“你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小瞧我等!速速報上名來,我等不殺無名之鬼!”
酒弄卻絲毫不管那兩人,隻對薛景道:“正巧你來了,就如你的願,讓你親眼看看,他人身的模樣。”
說罷,一道金光瞬間将桑離包圍,薛景目眦欲裂,幾欲上前,又被兩個随從緊緊攔住。
他身體尚未康複,那骷髅怪物又是聽聞将薛景傷至此的怪物,兩個随從都不敢輕易行動,隻想拖着點時間待國師到來。
“不——”薛景雖已猜測桑離遭骷髅怪毒手,卻依舊不能看得了這一幕,他隻想讓桑離入土為安,而如今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樣可愛單純善良的少年,遭遇這樣的橫事,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保住。
“不要!”薛景嘶聲,甚至能聽清哭腔。
桑離在金光之中,忍不住分了一絲神緒去困惑薛景為何如此。
但很快,他的思緒便停止在此。
掌心的腦袋碎成了金光,緩緩附到了他的骨頭上,又在骨頭上重新長出血肉來。
這個過程無疑是痛苦的,且比先前的重塑痛苦上千倍萬倍。
桑離疼得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隻能張着嘴亂叫一通,眼淚落在骨頭上的冰冷感,到後面完全感覺不到,他眼睛不可視物,耳朵也聽不見其他聲音,他恍惚中好像抓到了什麼,來不及分辨,就痛得緊緊攥住,好像這般就能減輕一絲痛苦似的。
金光中的人在嚎叫,薛景也痛得幾欲昏過去。
他不管不顧地舉劍朝酒弄刺去,卻被他三兩招化解,反手推了一掌,直叫薛景飛出數米之外,狠狠撞上了樹樁才停下。
見此,酒弄也絲毫不客氣地提醒他:“若不是有樹樁,你現在已經撞上懸崖石峭,死得凄慘。”
兩随從聽得臉色驟白,不知該怎麼辦。
酒弄放完狠話,扭頭又看向金光。
他依舊在方才的位置一動不動,左手袖子落在金光裡,掌心感覺到了一股濕意。
大概是血,但他暫時分不清是誰的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手伸過去給桑離牽。
隻是那一瞬間身體自發而作,連他自己都不知情,待回過神來,已經攥住了對方的手。
興許是那子孫劫作祟,畢竟有薛景這個情劫打樣,叫他知曉中劫之人,會義無反顧地護着另一方。
或許他也是如此罷了。
但他是邪神,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受了破劫影響。
他不該受劫影響的。
他又不是那普通的神。
千百年來都不曾有劫,為何偏偏是這次?
又或許……此劫非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