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不是屋門，是腦海中。

一扇意識的門。

桑離瞬間緊張起來，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同時在房間施下術法，防止這時候有人推門而入。

他警惕地開口問道：“誰？”

對方沒有身影，但桑離又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出現在自己面前，隻是他看不到。

不用細想，這人能力比桑離強出太多。

桑離的骨刀又在手間成形，骨刀四周遊移着數道術法。

那道影子看不見，但桑離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

他抿了抿唇，再次嘗試溝通：“你來找我做什麼？”

“桑離。”終于，對方開口，聲音直接灌進桑離腦中，那是一道沉穩的仿佛帶着時間和萬物的厚重感的聲音。

明明不曾接觸過，但在聽到聲音的這一刻，桑離就本能地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天道。

天道來了。

一瞬間，桑離又想起來了很多。

想起來酒弄曾說，他與薛景，都是天道的棋子。

為了使薛景盡快成長，天道安排酒弄和薛景互為敵手，每百年大戰一次。

天道……

桑離再次擡眼，他定定看向聲音來源，眼裡浸滿厭惡：“你來做什麼？”

“這麼讨厭我？”天道有些驚訝，但很快又理解了，“你讨厭我也是正常的，當初的承諾，我确實沒有做到。”

承諾？

桑離并不知曉，不過天道給了答案：“那年我和你做下約定，我結束這場棋局，而你則做為補材促使薛景成為人皇。”

頓了頓，天道又說：“雖然我未結束這場棋局，但你也不曾做到你該做的。”

僅憑這兩句，桑離也能猜出個大概。

酒弄說過他的前世是妖神，大補，所以當初酒弄也想把他炖成骨頭湯喝。

想來自己前世就是答應天道把自己炖給薛景喝，來讓整個棋局停止，酒弄可以不再被天道和薛景打擾，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總之桑離也沒被炖成骨頭湯，天道也沒讓棋局停止……

桑離幽幽道：“我沒有記憶，随便你怎麼說喽。而且我又沒你厲害，我做不到，你還能做不到嗎？再說你是天道，如果我毀約，你不能把我強行抓了炖湯喝？别把你的故意無能說得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天道：“……”

過了這麼久了，這妖神嘴巴還這麼厲害！

“我是天道，自然不能強行把你抓走，這有辱斯文……既然你還在，我們不如繼續當初的約定，如何？”

桑離：“……”

桑離不想說話，現在在他印象裡，這個混蛋天道就像哄誘小孩幹壞事的恐怖爺爺，他才不會聽。

他不知道當初的自己為什麼答應，但是顯然這個天道根本做不到自己承諾的事。

既然這樣，他沒有必要再去冒這個風險了。

他的骨頭湯隻能給酒弄喝！

“我不要！”桑離不高興，“我拒絕！”

“你想好了，如果你拒絕，那我也不會停止這場棋局，酒弄和薛景隻會一百年又一百年地重複這場棋局，你真的願意看到這些嗎？”

雖然看不見天道的樣子，但桑離還是盡可能地挺起胸膛，自信又張揚，不弱一點氣勢：“哥哥身邊永遠都會有我在！我不會再受你騙了！”

“哥哥？”天道頓了下，反應片刻，才意識到桑離在說誰。

他語氣頓時有些微妙：“天下屬于光明，你是妖神，自當尊貴，何必棄明投暗呢？何況你又是薛景的情劫，與酒弄本該毫無關系才是。”

桑離不願意聽了，他最不喜歡别人說他和酒弄毫無關系。

“那你走吧，我和你說不通！”

天道：“……”

天道又勸：“你别這麼任性！”

桑離呵了一聲：“我才不任性，哥哥都沒說過我任性！我看任性的是你！你可問過我哥哥願意不願意？”

天道：“……”

天道說：“我負責這個世間秩序發展，我都是為了大家好，酒弄為暗，本該被徹底消滅，是我念着他未曾殘害生靈，未曾罪大惡極，才定下這個棋局，讓他有複生的機會，你……”

桑離啧的一聲，兩手一攤：“你看，我說吧，你一意孤行，你根本沒有經過我哥哥同意，你才是任性呢！”

沒等天道反駁，他又問：“我哥哥未曾殘害生靈，那他做錯了什麼？他未曾罪大惡極，為什麼要死？天下隻有光的一面沒有暗的一面嗎？我被假邪神吃掉的時候，你們又在哪？是我哥哥殺了假邪神，還幫我找回我的身體，你們又在哪？現在出來搶功勞要把我炖了喝了，你們可真有意思！”

桑離這一路來，本就委屈，他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卻落得這樣下場，倘若沒有酒弄，他這輩子都得是一副骷髅架子行走天下，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抓走炖湯，現在又來個冠冕堂皇的天道張口就是天下屬于光明。

桑離氣得要死：“我不喜歡你，你走開！”

天道：“……”

天道知道勸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