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有些耳熟,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聽過,但又不确定。
能做到傳音入腦,想來這人法力深厚,不可小瞧。
但他來找自己一個凡人做什麼?
他無意皇位之争,素來與人交好,唯一的問題就是前些日和邪神的大戰。
想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為了此事而來。
“我是天道。”天道說道,“我是來助你的。”
“天道?”薛景微微壓了些眉頭,“助我?”
“我知曉前些日子你與邪神酒弄一戰,傷了身體,特來為你療傷,并助你恢複記憶,成為人皇。”
後面兩個字叫薛景心神震動。
人皇?
“助我成為人皇?什麼意思?”
“你乃人皇轉世,每過百年都要與邪神酒弄大戰一場,旨為封印邪神,保天下太平。而你也每因此戰消耗心神,不得不進入輪回轉世,直到你恢複記憶才會恢複所有功力。我此行便是要将你的記憶恢複,讓你擁有與他等同的戰力。”
薛景眯眯眼睛。
他方才還在想人皇到底是誰,沒想到就是自己。
若自己與酒弄大戰幾百年,為何自己見到酒弄時并未有厭惡之感?
“倘若封印邪神乃天下善舉,你身為天道為何不幫忙,卻叫我一遍又一遍地轉世?”
天道沉默片刻,告訴他:“這乃你和他之間的因果,我無從幹涉。”
“我想你在騙我的吧?”薛景此刻十分清醒,“如果你無從幹涉,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既然不能幹涉,那隻要看着就行了,下場做什麼呢?若你有所圖謀,你但說出來,要不要做我自有判斷,不必如此糊弄于我。”
天道一聽,臉都黑了:“我乃天道,我還能害你不成?”
“我們凡人講一個事成己為,腳踏實地,若要替天行道,那總得有個說法,為何要替你,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我們不作無名之争,如果他真的害了人,那我們定然也會守衛,倘若他沒有,那我們會和他和平相處,并非因為他是邪神就要對他喊打喊殺。”
天道更怒了:“你忘了?國師可是死在他的手上,你難道不想為了國師報仇?”
薛景呼吸幅度大了些,他怒目圓睜,對着虛空道:“你既然知道此事,想來一直在看着我罷,國師待我極好,又教會了我許多,他對我大恩自然無以為報,但此事起因也是我們妄想殺了邪神,他對我們……多次警告我們卻不聽,最終導緻此悲劇,一切錯都在我,我不會再讓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了。”
天道見狀,知曉再怎麼勸薛景都不會答應他成為人皇了,倒不如将記憶直接還給薛景,讓他想起來自己多年以來的使命,省得薛景還在鑽這個死胡同不放。
念想到此,天道不再說話,直接将一束靈力打進薛景的體内,将他的記憶全部還給了薛景。
隻見薛景渾身一顫,接着就暈倒在地。
大段的記憶湧進了腦海中,快速閃過的片段都是他和酒弄對打的場面。
或是慘烈,或是艱難,總之沒有一場感到輕松過,而每一次的交手,薛景其實都能感覺得到天道的助力,但大戰結束他也基本消散轉世,根本來不及去和天道抗議,或是抗議完就進入轉世,以失去記憶的轉世身份又不得不接受了天道的助力。
直到上一次交手,出現了桑離的身影。
上一世的薛景和桑離也沒見過幾次面,第一次見面就是薛景每每做夢夢到的那個場景。
他看見渾身無骨的桑離,提醒桑離可以用内丹化骨,接着又得知桑離把骨頭給了酒弄,便找上了酒弄要個說法。
酒弄先前受了仙神暗襲正在療傷,懶得搭理薛景,是護法見的薛景。
這幾百年的交手也積攢了些交情,護法便告訴薛景這一切都是桑離自願的不存在脅迫或者搶拿。
薛景深知不能聽一面之詞的道理,于是又想去找桑離,結果卻遇上天道,天道告知薛景是酒弄害得桑離。
薛景尋不到桑離,便以攻打邪神為由去尋酒弄,酒弄不得不應戰,在薛景詢問之時,護法卻突然來傳,桑離死了。
酒弄散盡魔魂,直接送了薛景轉世,自落封印。
再次醒來時,薛景正躺在床上,宮人來來回回忙碌,見薛景醒了,趕緊帶着太醫上前。
薛景沉默地看着床頂,片刻後才意識到天道已經走了。
他上一世并不清楚桑離究竟是為什麼會死,但從桑離和酒弄這一世也交好的情況看來,天道在上一世就騙他了。
或許,不隻上一世。
太醫的詢問還在耳邊,薛景輕吐一口濁氣,這才開口:“我無礙,你們先下去吧,讓人準備一下,我明日要啟程去魔界。”
他記憶裡,邪神一直住在魔界裡面,占着魔神的家,讓魔神根本無法現世。
魔神和邪神本質都是邪惡的,倘若這兩個神合作,天下不平。
但邪神隻食人邪念,魔神才是真正的無惡不作,一旦魔神現世,天翻地覆。
邪神占據魔界這些年來,确實未曾犯過大惡。
替天行道,天經地義?
倒也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