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弄問他：“能變回人形嗎？”

桑離不語。

酒弄望着他，許久，酒弄唇角一掀，低低地說：“等你變回人形，我就親你。”

桑離眉骨輕輕擰了一下，好像真的聽進去了，在思考怎麼變回人形，又或是根本都沒聽見，隻是睡熟了，于是後半程再沒鬧騰過。

酒弄守在另一邊，打坐開始修補魔魂。

魔魂需要的邪念不多，通常來說，魔魂歸體應該是給本體帶來邪念修複本體的，但唯一這一抹魔魂不同，他不僅沒有帶來邪念，反而受傷到需要本體去修複它。

通常來說，若沒有遇到桑離，酒弄直接煉化重長就行了，根本用不到這一步。

但想着桑離，心裡便有了挂念，想知道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不好說自己吃了魔魂的醋吧？

酒弄修補得愈發賣力。

兩個時辰過後，記憶開始湧現。

原來，這魔魂根本不是和湛離子交手時分離出去的。

這魔魂早在當時他和小狐狸做交易時便分給桑離的。

聰明如酒弄，在知曉天道和桑離說的那些話後，便猜到後面的計劃，不管如何，桑離一定會死，若酒弄非要保護桑離，他們也能闖進魔界，在酒弄遇上湛離子無法分身之際，再拿下桑離。

一個還沒成氣候的妖神，不足為懼。

小狐狸也不抱希望，他隻求一件事，就是保護好桑離的轉世。

天道心思深，既然都已經決定好要讓桑離死在這，如果他們斷不了桑離的轉世，那一定會在轉世的時候動手腳。

于是，便有了這麼一出。

酒弄割出一抹魔魂附到桑離的骨頭上，待桑離轉世便會醒來保護桑離，而等到酒弄突破封印，魔魂自然也會将他吸引過去。

即使天道對他們的記憶動了手腳，看到這魔魂印記，酒弄自然會保護桑離。

魔魂陪伴桑離度過十八年，在桑離身上醒來之後，魔魂便知曉了這一世的桑離有父有母甚至還有家族。

當然那個所謂的妖靈世家确實是當年妖族分支，妖族本為一家，說妖靈世家是桑離後人也确實，更何況他們不知道從哪拿到了那些由桑離親手寫下的符咒術法——雖然那是桑離小時候初學練的，早就當垃圾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再之後，就是魔魂故意在桑離十八歲那日消散在桑離面前——

倘若不能找個好的理由消失，那麼桑離隻會一直粘着酒弄無法成長。

魔魂不希望桑離受依賴所控制。

隻是沒想到，酒弄蘇醒得夠快，處理得也夠快，甚至出現得也夠快。

他沒叫桑離等。

關于魔魂的記憶已經全部吸收完畢，魔魂的記憶中也有大部分是百年前的記憶，酒弄統統都收納進來，接着引導煉化剩下的邪念。

等他全部煉化完畢，已經過去四個時辰。

酒弄睜開眼睛，下意識先看向浴桶，就見桑離已經化為人身，正窩在浴桶裡，下巴擱在邊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見酒弄睜開眼，桑離馬上道：“水冷了。”

“水冷了不出來？”酒弄嘴上嫌棄，卻是立刻起身。

走到浴桶邊緣，他才意識到問題。

桑離變成骷髅後衣服自然也沒了，一路也是被酒弄抱進來，酒弄沒想起來給他準備衣服，更沒想到桑離會在這會兒變回人身，因此——

現在的桑離，正是什麼都沒穿地窩在浴桶裡。

入眼是一片白花花，晃得酒弄都有些醉了。

“腿軟，身上也軟。”桑離很小聲地說，“我怕我一動你就醒了。”

他不想打擾酒弄，萬一酒弄是在做什麼要緊的事呢？

酒弄沒說什麼，去拿了袍子，一隻手将桑離拎起來，另一隻手馬上拉過袍子裹住酒弄的身體。

“冷不冷？”

他準備叫護法去煮點姜湯來。

畢竟桑離這身體是初為人形，萬一風寒了就不好了。

桑離配合地兩隻手擡高，問酒弄：“方才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聽哥哥說了什麼。”

酒弄把他手拿下來按在袍子上：“自己抓好，本座去給你找件能穿的衣服。”

“我聽見哥哥說，等我恢複了人形就親我。”桑離湊上前，渾身的水汽便漫向酒弄，侵入過來，卷着如鼓點般密集跳聲的心跳，酒弄的注意力在肩膀上那片白茫茫掃過，接着又落到桑離的唇畔。

桑離還故作鎮定道：“那哥哥……也是心悅于我的嗎？”

頓了頓，酒弄輕笑一聲：“你想好了，本座不會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