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這兒需要吃的喝的穿的,你的國民物資車載鬥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給多少也不能讓你傷筋動骨。
傷口越撕越深,兔子急了會咬人的。大漢江山到了蕤瑛帝手裡,被壓制太久的憤怒終于爆發了。
雖遠必誅——這是陸懷萦奉行的為王之道。外加一點:犯我者必亡。
兩國交戰,物質代價自不必說,傷亡更加不可避免。有須蔔暗中幫助,萬俟單于鋪張的戰場節節敗退。
到達最嚴峻的頂點,卿蒼之子卿醇活捉了單于新立的太子并将其斬首示衆。積怨之深,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寵愛的兒子沒了,你老卿也别想有消停日子過。
萬俟單于未雨綢缪數載有餘,向周邊各異族兄弟伸出橄榄枝,以齊心合力瓜分大漢天下為誘餌,聯合烏桓,鮮卑,契丹,突厥,以及新崛起的遼,蒙等族,齊齊向大漢邊軍發起進攻。
一拳難敵四長,顧東擋不了西,卿蒼死守鮮稼州,打響了皇城保衛戰,而卿醇遠在邊陲戍疆。
萬俟單于帶領最精銳的騎兵,再加上另外幾支參戰部落的圍攻,年輕的将軍寡不敵衆,被鳴镝萬箭穿心而命隕。隻可惜卿醇的夫人雅麓,無法忍受喪夫之痛,一劍抹了脖子。
卿醇犧牲以後,萬俟單于本人倒是一解心頭之恨了,另外那幾個異族首領反倒心生恐懼,打仗就得死人,你宰了誰不好,非要拿掉卿老将軍的獨生子。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遠大将軍,你尋思他殺了你兒子,你又殺了他兒子僅僅是打了個平手這麼簡單嗎?
大家恍然大悟,覺得自己已成了砧闆上的魚肉,全特麼是你這頭老驢诓騙我們上了賊船。弄到末了,匈奴人的兄弟部隊都蔫退了,隻剩下單于一枝獨秀,話本再精彩也是無法上演。
都是喪子之痛,但付諸在行動上的兩個老人有完全不同的反應。萬俟單于兒子沒了,他想盡一切辦法報仇,要讓更多的人來陪葬。可老将軍舉止舒緩,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大半拉卧底的須蔔向他提出了各種讓萬俟單于連根斷的奇謀,均給卿蒼否決了。卿衢因此跟兄弟差點決裂,我沒子嗣,你的兒子有我一半,為什麼不同意我們去報仇雪恨?
“我的兒子再金貴,也抵不過成千上萬的士兵重要。現在還不是出兵伐謀的時候。”鎮遠大将軍說得铿锵有力,“誰破壞布局,我會六親不認。”
卿衢頂多一個文官,手中既無權,也無人脈,你不讓大家夥兒獻計獻策,那我當個縮頭烏龜總可以吧。烏紗帽一摘,我回塞北看孩子去了。連陸懷萦也拿老先生沒法子。
弄個童子軍哄老愛卿開心呗,卿烻,陸擇洲,繩以法,寄觎,還有從各處搜刮來的大小孩子牙,不夠是吧,陸擇川偶爾也會前去旁聽。
“須蔔老爹卧薪嘗膽在萬俟單于殿前,他是我們的先行軍。”
陸擇洲的下颏緊貼着卿烻的額角,“舊恨新仇的帳本我們都記錄在案,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我把萬俟來個五馬分屍碎肉喂狗吃。”
卿烻的肩頭微顫,額,翩翩才俊,也會罵人帶污呀。“車裂老東西也不能解我心頭恨。”
難道不是嗎?我年幼無知,沒能看到爹爹媽媽是怎麼沒的,但從旁人嘴裡聽到的那些慘烈情景令人熱血沸騰,它讓我今生今世都不能把死結消弭。
我如今也踏上了為父母為天下人驅除外患的危險之地。又有你來到我身邊,從此後,吾身沒有膽戰心驚,更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永絕後患要得。”
“一次兩次的戰争根本不會讓惡人記住疼痛的。”卿烻拍了拍馬頭,“讓我們去看看李悛呼天搶地得怎麼樣了。”
“他受了那麼多苦,你就别再推波助瀾了。”
卿烻心裡不服,你說說看,是我受苦受難得多,還是他?他可是蜜罐子裡泡大的。我呢,從小沒爹沒媽疼愛,他就蒙冤那麼一丢丢兒,你就難受了。
卿烻身子一扭,剛要對着陸劍俠做點什麼小動作,可惜,動手能力跟缜密思維達不到一緻。心狠到要給陸擇洲的腹部紮一刀子,結果手肘要拱卻沒拱着,身子發飄,竟然從馬背上側歪了下去。
陸擇洲攔腰把他抱住,你來我往,二人的身體更加親密異常了。
俠客殺·人都不帶眨眼的,面對文弱娟秀的青年,陸擇洲沒了主意一般地左右為難,推開不成,摟進懷裡似乎也不太對。
眼一閉,心裡默念:“阿彌陀佛,不知者不罪。
沒掉下去,卿烻又給撈了回來,端坐在馬背之上,他自覺神清氣爽。不得不承認,陸擇洲的身手了得,捋順他就像擺弄一尾魚。
“你能有今天的局面,必須得感謝我賜予的娴熟等待。”
不知是天意,還是懂事,天荒地老——一等了。
陸擇洲掩飾表情地摸了摸鼻子,“當年事我身不由己。”
卿烻兩腿一夾馬肚子,随便你,我才懶得當寒山寺的大鐵鐘呢。
陸擇洲手臂一緊,沉聲問:“你生氣了嗎?”
去,跟一個木頭人鬥氣,不是你癫就是我瘋。“才沒有。”
斜月柳邊挂,星星眨眼睛,陸擇洲把寶馬拴在馬樁子上,跟着卿烻去墓地。
李悛形影相吊地跪在父母的墓前泣不成聲。
至死都不會想明白,當初父親為什麼要讓他去追趕敵兵,在兒子身陷絕境的時候真就伸不出援手來嗎?
卿烻站到他身後,輕聲相勸,“悛哥哥,請節哀。”
李悛忽地一回頭,“你說的,能給一個交代,雙親雙亡,家門不幸,今後我将身鎖何處?”
是吧,沒回來時,吵吵嚷嚷地不做停留,一旦踏上故園的土地,你還舍得溜掉嗎?
“我們先去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