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蕤瑛帝把李悛召喚過來，“孤知道你在沙漠草原上思鄉心切，但我們玩的就是這些心理作用。天機洩露，你演起戲來難以當真。”

李悛撇嘴樂，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當勾踐卧薪嘗膽了還不成麼。

“陛下，将計就計，将俘虜生涯進行到底，後面我繼續跟着卿烻他們去龍庭直·搗萬俟單于的老巢。”

蕤瑛帝連連擺手，“讓我耳根子消停幾日吧，入芙那丫頭，還有皇後娘娘，老哭哭啼啼的。除非我不想安生了，才會讓你再一次舍身飼虎。”

卿烻插言道：“上天發力，薪火傳到這兒，我的情況可比悛将軍難多了，有請尊老愛幼的叔叔大爺為我讨幾句公道，發發牢騷什麼的。”

“瞅瞅，送走一個小肚雞腸，又來一個反面。”蕤瑛帝對寄予說道，“小卿是皇後娘娘的心頭肉，有了閃失，你們都不好交代。讓小觎替代烻兒走噱頭，所有人就沒有話說了。”

“小觎當然願意精忠報國，但太子殿下……的安排就打亂了。”

卿烻“嗯”了一聲，挺直了腰杆，裝模作樣地甩了一句鹹淡，“我舞文弄墨，他大刀闊斧，我們互不幹涉。”

在場的幾位都知道卿烻嘴刁，表裡不如一是最常态。

外面有侍從說話：“刺史夫人邀請陛下，諸位大人公子前去赴宴。”

“孤的五髒廟裡都開戰了，”蕤瑛起身，“賢愛卿，你們收拾殘陣，不得誤了飯局。”

臣子們恭送皇上離座，剩下的幾位這才把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煩勞二位年兄，給我這癡兒多用幾分功夫。”李犷又對兒子說：“我到禮部公幹，你過一個時辰動身去城外迎接入芙公主殿下和你娘親。”

父親走後，李悛立刻變得精神抖擻，給長輩行禮，“将軍，大人，請委派重任，我需要将功補過。”

卿烻翹嘴角，你倒想重振旗鼓了，隻怕才歸漢的“罪臣”擱哪兒都不合适。

“我幫你跟我爺爺說幾句好話，他身邊正缺一個親随。”

“啊……喔。”

陸帝國的年輕才俊，隻要想出人頭地的，哪個不佩服卿蒼老将軍的雄才偉略，能被他收為門下，前途将不可限量。

寄予大人打圓場，“皇帝陛下攜皇後娘娘此次親臨鮮稼州令士氣大振，喧鬧過後，聖上會派遣你去遠疆熟悉戍邊事務。”

曾經以為不可逆轉的災難把我吞噬，生與死同穴而居。幸福如炸雷突降，誰能夠承受這一片天壤之别。李悛自愧弗如。

“笨病用什麼妙方能夠醫治？”

“笨”是什麼病？頭麻，腳痛，還是心絞？

卿烻回答道：“我好像沒得過這種病，所以不知道重症之時是什麼感覺。但我大爺爺貌似患過，你可以跟他老人家領教一番其中滋味。”

寄予不住地用手扇臉，這個後生果真名不虛傳，冒天下之大不韪，唯恐天下不亂。

繩居牧隻好做和事佬，“赴疆一事，也不是立竿見影的。打發時間，讀萬卷書使得。”

李悛也學得乖順，專撿招人愛聽的話說：“我少時跟着卿爺爺學了幾天論語，也算半師之緣。如果再有機會，我一定虔誠傾聽他老人家的教誨。”

一隻走路跩跩的大白鵝，明白什麼話通情達理，至少不能到處噎人，這就離成仁不太遠了。大家都喜歡你，才會給你掏心掏肺。

明擺着，卿烻一出招，旁邊就有人給他解圍。即使如此，他并不覺得害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用來形容他的道行再合适不過。

“李将軍，等哪天你出徒了，我們得在漢兇争霸戰上一決雌雄。”

還挑事呢，你就不能用泥巴把罅隙塗抹勻溜兒。

寄予低聲對繩居牧道：“我去看看席面準備得怎麼樣了，最好是等入芙公主殿下和李夫人來了我們再準備一桌。”

繩居牧一邊答應刺史大人的說話，一邊囑咐卿烻，“你和太子需要認真磨合，尤其對于今後的戰略部署仔細考量才是。”

“我待在呼延連題部幾年，探聽到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甘願傾囊而出。”

“你考察得再全面，還有須蔔老爹門清兒？”卿烻怎麼誅人心怎麼說，“你有閑工夫兒最好去處理家事，等去了邊關，就不知何時是歸期了。”

李悛腹诽，怪不得我患傻病，因為身邊沒有象卿烻這樣不吝惜賜教又思維敏捷的人，表面上的好好好害人不淺啊！

什麼叫忠言逆耳，良藥苦口。接觸的智者越多，你才能夠成長。

家長們撤了，寄觎又跳了回來，拽着卿烻的胳膊不撒手，“幫我跟太子絮叨絮叨，我真想去龍城切身·體驗危險之旅。”

李悛笑他，我好歹還是個将軍，都沒有份數，你一個翰林院的史官，跳級呀！

卿烻正襟危坐在太師椅上，睥睨下頭，“我勸你趕緊打消這個愚蠢的念頭。”

“我有責任，也有條件，把史書寫得精彩紛呈，讓後人記得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