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島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當了機,動作也不由地僵了僵,輕輕推開他之後,才慢慢恢複了平靜。
他跪坐在床沿,冷漠地注視着阮雪舟,低聲斥責了句:“見到一個男人就往上撲。”
他知道他是無意識的,也知道他聽不見,隻是在這樣說他的時候,心裡有莫名的快意。
永島臨拍了他幾張睡顔,轉身又進了書房,翻出一個拍攝支架回來支起手機。
這次他把他扶起來,讓他枕在自己肩頭上,從鏡頭的角度拍過來,就隻能拍到阮雪舟的半張臉和永島背影。成片看上去有幾分像在投懷送抱,是永島臨最滿意的一張。
“睡吧。”
永島把人放回去,輕輕歎了口氣,自己卻仍坐在床邊地上沒有離去。
醉酒沉睡中的人嘴唇看着格外鮮紅,永島不由自主伸出食指,鬼使神差地去碰他下唇,卻不料被含住了指尖,溫暖濕潤。
他跟着心一顫,整個人像被電了似的抽回手,啪地關上燈,幾乎是逃離了這個卧室房間。
永島臨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但根本毫無困意,隻能翻來覆去地看拍下的那幾張照片,思考如果匿名把這些照片發給Gavin,能否引導他相信阮雪舟出軌,從而挑撥他們兩個的關系。
應該可以吧,隻要能讓Gavin棄阮雪舟而去,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他還是感覺有哪裡不太對,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是背景。
永島臨家裡的裝修和床品都很簡約,導緻拍出來的照片看着像在賓館一樣,說服力就打了折扣。
如果能找機會進到阮雪舟家裡,再拍點什麼作為佐證,就萬無一失了。
永島一晚上都在想後面的計劃,整夜無法入眠,一直到淩晨天色發白,才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
再睜眼的時候,就瞧見阮雪舟站在電視櫃旁,正在看相框裡自己和母親的合影。
“這是你小時候嗎?”阮雪舟指着其中一幅問他,“很可愛。”
“對,出生100天的時候。”
永島臨說話時不看他,起身走開給他找了一套全新未拆的洗漱用品。等阮雪舟高高興興接過去,進了盥洗室拾掇,永島才松了一口氣。
面對睡着的他也還罷了,這樣正面對上阮雪舟蒙在鼓裡的樣子,永島心裡還是有些難受,良心終于開始隐隐作痛。
阮雪舟再出來時,永島已經調整好心情,編了一套真假參半的借口,能夠搪塞過去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說:“昨天晚上冬野讓我找人送你回去,但他給的電話可能寫錯了,我打不通,時間又太晚,就先帶你回了我家。”
“謝謝。”阮雪舟看起來沒起疑心,他瞥了一眼沙發上的褶皺,“你在沙發上睡了一晚嗎?”
永島擺擺手,說:“沒事,我家沙發很舒服的。”
阮雪舟垂下眼,輕聲說:“給你添麻煩了,改日我請你吃飯。”
“就等你這句話呢。”永島臨打起精神,與他說笑間交換了聯系方式,又再三解釋,“别在意,我真的睡得很好,你呢?”
阮雪舟突然輕笑了一下,說:“我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怪不得醒來還是好累。”
“說來聽聽?”
阮雪舟私底下說話時尾音要比平時更軟,好好說話聽起來也像是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永島便很愛聽他多說。
“說起來還有點冒犯……”阮雪舟輕輕搖了搖頭,在永島眼神鼓勵下才繼續,“夢裡我是一個王,而永島君竟然是我的……王妃?”
永島臨愣了片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麼會有這種事,後來呢?”
“記不太清了,隻記得最後我站在一片戰亂的廢墟裡,轉身看到永島君從遠處走了過來,然後,一劍殺了我。”
永島臨擡頭,看他講故事時的眼神純澈安甯,還帶着點笑意,應該不是看破他目的後在借此暗諷。
“像古裝劇一樣啊,夢裡你是長頭發嗎?”他這才跟着笑了笑,“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