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書看入迷了容易忽視身邊的人和事,一心隻想書裡面的劇情,這應該算是好處,畢竟我投入狀态下會看的更快。
調整好坐姿後我就沒管羅維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手邊的書頁愈積愈多,故事也将近尾聲。對喜歡的書,“全文完”這三個字總讓我覺得意猶未盡。
我在四周尋找着紙筆,擡頭卻看見羅維靠着樹睡着了。那本書就這麼随意擺在大腿上,也沒翻多少。
羅維睡着時身體是往側邊倒的,腦袋沒有着力點,在風中搖擺不定。大概他的潛意識也覺得這樣并不舒服,不停變換姿勢,但沒什麼用,過不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往側邊倒。
這個姿勢睡一覺起來,估計脖子都僵了……
我無奈地把東西帶上,移到他旁邊,讓他的腦袋落在我肩上,與此同時我盡量放輕了寫字的動作,這樣至少他靠着的那一半身子不會有大幅度動作,會好受很多。
我一低頭就能看到他恬靜的睡顔,在他往我身上蹭的時候,一股清新的柑橘香迎面而來……這香水的味道很淡,卻一直萦繞在鼻尖。有點出乎意料,他居然喜歡果味的香水,不過很好聞就是了。
這張報告單已經印好了需要寫的東西,我隻需要回想書裡的劇情,再對照寫上去就好,感悟我寫多了一些,說不定老師看字數會多給點實踐分。
中途好幾次我沒忍住卸力放松肩膀,大幅度動了一下,但羅維還是沒醒。在離放學隻剩一個小時的時候,我把他叫醒了。
他睜開眼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又安然閉眼。
現看一本書肯定來不及,如果借鑒網頁資料的話,半個小時倒是也能寫完,想到這兒,我也就沒有堅持,隻是說了一句,“那我待會兒再叫你?”
說完這話沒多久,羅維就擡起頭回答我,“沒關系。我醒了,想再緩一會兒而已。”接着他坐直身子,用手去揉自己的脖子,“謝謝你了。”
我回道:“小事。”
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我的肩膀也又酸又麻,我趕緊站起來走動了一會兒,然後坐回原來位置。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光坐着有些無聊,我又不太想看手機,于是把書翻開,觀察起了光斑。
不遠處羅維打着哈欠找資料,看一眼手機後埋頭能寫好久。半小時不到他就收了筆,然後對我說,“我寫完了。現在要交到哪裡去?”
他不知道正常,讀書活動從七年級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都默認交到班主任那兒,沒有二次通知過。
眼看隻剩半個小時,我讓他帶上東西,和我一起去辦公室。報告沒有被瑟琳老師打回來這一天的課程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結束。不過瑟琳老師很随和,不會過分挑刺,還是很好過關的。
聊天要投其所好,于是我問起了他在酋聯的生活。
“每天早上都不太一樣,可能會複盤俱樂部參加過的大比賽,可能會講解一些理論知識,也有可能會單獨拎球員的打法講……很多。統一的體能訓練過後就按主教練制定的計劃來,一直到晚上,然後洗漱,上床。”
我問,“不用操心學業?”
“不用。每個周末都會有老師來幫俱樂部裡面未成年的球員和青訓生補課,确保我們能拿到足球學校的畢業證。而且大概率我不會上大學,所以文化水平并不需要拿到最優。”
問題周而複始,又回到了最初伍安問的那個:那你為什麼想來西靈頓。
我記得他的回答是和酋聯的階段合同快到期了。聽的時候覺得沒問題,但現在一想,似乎有點不對勁……體育競技年輕是本錢,羅維才十幾歲,還是上一屆洲聯冠軍,這樣的球員就是塊香饽饽,到哪兒都不會缺邀請。酋聯沒道理解約。
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想續約。但至少在合同到期之前,他都可以享受俱樂部的優惠和服務。
我敲了敲腦袋,不準備再想下去,這是他的人生,他怎麼決定都沒問題。
我簡短回複道:“原來是這樣。”
之後我就沒再問什麼,想得太多讓我有點腦袋繞,我想安靜一會兒。當然如果他想聊天,我也不會拒絕。
不過他不問也不說。耳畔隻有深深淺淺的腳步聲。
辦公室裡有同學,我和羅維便在門外等着,他出來之後我們才進去。瑟琳老師把我們的報告擺放在一起,拿起的羅維的那份,欲言又止。
“下次寫詳細一點。”她最終還是松口了,“都先回去吧。”
剛出辦公室,羅維就卸下嚴肅的僞裝,變得輕松起來,“運氣真好。”
“确實。”
今天不同路,辦公樓再往前一點就是餐廳,而校門還遠着,所以在樓下我就和他分開了。晚餐後,又得去趕六點的辯論活動。我已經有些疲憊了,好在今天我抽到了觀衆,在台下聽着就好了。
二十張簽全部抽完才會透露辯題,辯手隻有十分鐘準備時間,測的就是臨場發揮和語言組織能力。這隻是個課外活動,不算正式比賽,所以勝負也是由台下的十二個同學舉手表決,過了半數就算赢。老師們隻負責維持紀律,不投票。
這次的辯題是“人際關系是否具有功利性”。正方是,反方否。
在理性大于感性的時候,我會覺得反方更好辯。需要積極的情感反饋應該算是交朋友的功利性吧……我對伍安也許就是這樣,和他呆在一起很随意,我很享受這種感覺。
伍安到我身邊坐下,得意地揚了揚那張寫着“觀衆”的紙條,“你支持哪方?”
“反方吧。”
“我也是。”伍安半眯着眼道,“就像我和你相交,也是有功利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