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物太貴重了,解勳當場回絕。一個研究員留了半生的筆記,搞不好就是他一輩子的心血,要是他收了,那豈不是相當于做了他半個學生?
他以前也曾經因為無知收了這種看着沒什麼,實際上卻帶着含義的東西,結果到頭來被對方賴了好久,這種事情他才不要再經曆第二次呢。
但顧明君實在熱情,他看上去真的隻是愛才心切。
“不是什麼有分量的東西。這樣的筆記我有很多,這本就是這次特地為您學習帶來的。”顧明君不由分說地把筆記塞進解勳的手裡,“第一次來拜訪,我也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隻有這些知識……大少爺不要嫌棄啊。”
這話說的就有點可憐了,解勳撓了撓頭,回頭看了一眼解千舒,見他點頭,才收下。
這之後謝容音留了顧明君吃晚飯,也許是終于看出了解勳的興緻缺缺,他不再在解勳面前提及學習計算機的事,彬彬有禮地用完餐後就告辭了。
解千舒對顧明君的識趣很滿意,讓解勳不要辜負了人家的好意,但解勳暫時沒有心情看見計算機三個字,晚上就随手把筆記放在了桌邊。
第二天一早,解勳剛一下樓就遇上了從外頭推門而進的溫素。
“早上好,大少爺。”溫素朝解勳颔首,“假期過得怎麼樣?”
仆人進雇主的住處一般都走後門,若是公寓則有另一部專門的電梯,但在解家,大總管有走正門的權力。
解勳對此也習慣了,溫叔畢竟跟别人是不一樣的,“還行。最近你都去哪兒了?感覺都不常看見你。”
溫素平時也挺忙的,并不是總待在解千舒身邊,但這段時間确實出現得少。
“老爺在德國,我自然要為他多跑一些其他工作。”溫素簡單說了一句,拎着公文包從解勳身邊走過,“少爺今天起得有點晚了,快去吃早餐吧。”
他見解勳身上還穿着睡衣,就知道他才剛起床,随口關照一句,又與大廳的謝容音打了個招呼,才上樓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解勳昨晚确實睡得晚了一點,結果又被終極大管家發現了,郁悶地爬上餐椅,迅速解決早餐。
謝容音在一邊喝茶一邊看雜志,見此失笑道:“阿素來了,你的好日子又到頭啦。”
解勳拒絕接受。
但解千舒可高興壞了。
“回來啦。”一聽到敲門聲,解千舒就知道是溫素,擡頭一看,果不其然。
也許是多年的習慣,即使他現在已經是一家之主,看到溫素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覺肩膀一松。
溫素也同樣。
畢竟是滾雪山都得一起滾的交情,他們兩個背靠背,也是對方的支柱,風風雨雨走過那麼多年,比親兄弟都親。
但溫素今天的臉色可不輕松。
解千舒馬上察覺到,“怎麼?”
溫素也不廢話,拉過一個椅子坐到書桌前,打開公文包從裡頭取出來一份文件,還有數張照片,攤到桌上。
溫素:“出事了。”
解家在德國的别墅并不算大,但書房與其他地方一樣延續着解千舒的個人風格。
暗藍色為主的基調,牆面采用啞光深海藍藝術漆,香槟銀色金屬線條在書櫃邊緣勾勒幾何紋樣,低調又奢華。胡桃木色的書櫃對稱擺放,内部嵌入暖光燈帶,暗藍色玻璃門闆内若隐若現地透出各種古籍典藏,角落裡卻藏着他在解勳幼時親手修補的木雕玩具。
實際上從解千舒走上家主之位的那一刻開始,全世界的解家不動産管家都動了起來,在短短一個月内,就将所有書房裝橫再布置,圍繞着解千舒的喜好,緻力于讓他能夠無論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有熟悉舒适的體驗。
然而這份貼心,在今天終究徒勞無功。
早晨的陽光落在解千舒的臉上,桌面上的幾張照片被他的影子覆蓋,明暗交錯間,隻能隐隐看清照片裡斑駁的血迹與桌角的高跟鞋。
像是從黑暗裡鑽出來的血鬼。
解千舒眉頭深深擰起,接過文件快速閱讀。
溫素語氣沉重:“一個星期前,去墨西哥出差的項目經理突遭車禍,全身多處骨折。現場發現雇傭兵痕迹。”
“半個月前,正在假期中的集團特助在陪父母爬山時,失足掉落,左大腿骨骨折。”
“同時,在印度的……”
溫素一字不頓地将數個案件說出,解千舒翻閱文件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幾件事表面上并無聯系,每天都有意外發生,有的時候這些事情也會集中爆發,最初無人在意。”溫素頓了一下,“但在一個星期前,雨臣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解雨臣是解千舒的堂弟,也是解家家族辦公室危機管理部門的負責人。
“就在不久前。”溫素眸光沉沉,“我們的一名研究員在韓國自殺,原因不明。”
解千舒手一頓。
“叫什麼名字?”
“董文麗,女性,今年二十八歲。”
“才二十八……”解千舒眉頭緊鎖,緩緩放下文件。
“警方調查沒有他殺嫌疑。”溫素面色不變,“但她的同事發現,本來應該在她手上的某份保密文件,自那天以後就不知所蹤。”
解千舒:“什麼文件?”
溫素:“有關圖像腦電波轉換與人腦注入模型的部分理論研究。”
這正是他們最近正在忙活的技術之一。
聽到這裡,解千舒已有不好的預感。
“這件事太過可疑,雨臣進行了調查。”溫素繼續道,“沒想到順藤摸瓜,查到了這些。”
“這些在這段日子頻頻遭難的人,都或多或少曾經參與過相關研究,或者曾經是研究與軍方聯系的一環。”
解千舒右手無意識地敲擊桌面,冷聲道:“你是說,有人在試圖阻礙我們。”
“不惜用這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