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蘇志遠在葬禮上搗亂,蘇家上下一緻決定把他綁起來關在柴房裡。
蘇志遠隔着窗戶看到家裡進進出出那麼多人,兩副棺材進了蘇家的門,他就知道壞事了!
“完了完了,這兩個老不死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現在死。”等他們下葬了,大哥二哥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蘇志遠想盡辦法,終于在出殡這天尋了空子。家裡除了煮飯的老婆婆沒有其他人,蘇志遠磨斷繩子,舉起少了一條腿的凳子往窗戶狠狠砸去,沒幾下就把窗子砸得稀巴爛。
“什麼聲音?”在廚房蒸飯的老阿婆聽到聲音,幾個人出來查看情況。
蘇志遠把惠娘拿過來的被子抱在懷裡,往村口狂奔。
“哎呀,這家裡進賊了,把柴房窗戶砸了個稀爛!”阿婆們大喊着招呼青壯進來找賊人。
才扛柴回來的青壯裡裡外外找了個遍,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他撓着腦袋懷疑阿婆們年紀大了,耳朵出毛病了:“阿婆,你們聽錯了吧,沒人啊!”
“這麼大動靜,我們這麼幾個人,難道都聽錯了?别的不說,這窗子被砸爛了就是證據,這家裡一定是進了賊。”
可是沒人啊!
“這事還是等主人家回來,給他們說一聲,讓他們看着辦吧。”
直到中午,大家才回來。阿婆和青壯給蘇志強他們說了進賊的事。
蘇家幾個大人心道不好。惠娘開了柴房的門,裡面除了一些雜物,哪裡還有蘇志遠的影子?
蘇志強兩兄弟憋着氣招待過來幫忙的人。惠娘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手足無措。
吃過午飯,老爺子老太太的後事算是完了。各家自發拿走自家的桌椅闆凳、鍋碗瓢盆。現在天還冷着,剩下的食物被分成小份放在屋外凍上。
忙了這麼久,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黃月琴想着跑掉的蘇志遠怎麼也睡不着覺。
“蘇志遠現在跑了,說不一定什麼時候又在外面惹事,這家裡可還不起幾回債了!”黃月琴推醒迷迷糊糊要睡着的丈夫,暗示着說道。
蘇志強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他好幾天沒合眼了,是真困了,而且現在父母才走,他們就嚷着要分家,這像話嗎?
“月琴啊!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好嗎?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黃月琴捶了丈夫兩拳:“你先表個态。”
“我現在腦子都是亂的,說出來的話不做數。”蘇志強把臉湊到妻子眼前,指着自己遍布紅血絲的眼睛說,“你看我這樣子,你就放過我吧,讓我安心睡個覺,成嗎?”
看着丈夫疲憊的模樣,黃月琴心疼他,老實閉上嘴。
另一邊的蘇志興也為了蘇志遠逃跑的事憂心。
“我這心裡不踏實,怕得慌!”
苗金鳳數着剩下的錢,盤算着是先還借來治喪的錢,還是先給女兒置辦嫁妝。聽到丈夫的話,她随意問道:“怕啥呀?”
婚期改在十月份去了,等阿芸守完半年的制,時間就差不多了。治喪的錢大家都有份,而且也不着急,還是先給女兒置辦嫁妝。
蘇志興說:“蘇志遠逃跑了,沒準還會給家裡惹禍,我能不怕嗎?”
他們現在是要錢沒錢,又沒有靠山,要是真出事了,他都怕女兒的婚事又沒了!
苗金鳳倒是不怕這個:“爹臨終前不是說了嘛,把蘇志遠送官府去。”
蘇志興急到:“這不是現在人跑了嘛!”
戳了戳丈夫的榆木腦袋,苗金鳳歎着氣說:“你這腦袋,怎麼還不開光?人跑了,咱們照樣報到官府去,再求管戶籍的把他的名字出咱們家戶籍上劃掉不就好了?”
“還是我家金鳳有主意,不過……”蘇志興遲疑的說,“要是把他的名字劃去了,那三房不就不算蘇家人了?”
到底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多年,對三房的人,蘇志興可不願意看着他們受苦。
苗金鳳把錢用帕子包好,藏到房梁上去才對丈夫說:“我就說你腦袋笨,一天就别想七想八的。”
“阿瑾、英恒兩兄弟,他們不隻是蘇志遠的子女,還是爹娘的孫子孫女。劃掉的是蘇志遠的名字,他們照樣和我們還是一家。”做錯事的是蘇志遠,又不是三房其他的人,隻有他們的名字還在,就還是蘇家人。
蘇瑾和惠娘都知道了另外兩房的打算。蘇瑾還好,就她爹幹的那些事,讓她們淨身出戶都是合理的。蘇家的人到底不是狠心的,最差的都還給她們房子住,給地種。
惠娘心裡害怕極了,之前和女兒說到分家的事,那時不怕,那是建立在蘇志遠被抓去起來的情況下。現在蘇志遠逃跑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回來?萬一到時候真的又弄出債務來,她們那還有活路?
不管蘇家幾房怎麼想,日子總歸是要過的。
大房二房湊一起合計一番,和惠娘一起去縣裡告了蘇志遠。
忤逆不孝是大罪,連被告的妻子都出來做證了,縣太爺很快就讓衙役下了海捕文書。
三房一起湊了點錢給管戶籍的官吏,把蘇志遠從蘇家除名的事也進行得很順利。
走到這一步,惠娘也不想其他人為難。隔了幾天,她就和大房二房坦白那天聽到了他們說了要分家的事。
“惠娘,我那天說的話你别往心裡去。”黃月琴拉着惠娘的手,誠懇的說,“我當時是氣蘇志遠把家裡弄得苦哈哈的,才說的氣話,不是針對你們。”
有女兒開解,惠娘倒是很理解大房二房的想法。父母之愛,像來如此。若是她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也是一樣的做法。
惠娘反拉着大嫂的手說:“我不怪你們,做父母的,不都是這樣嗎?”
看了大家一圈,惠娘堅定的說:“咱們把家分了吧!”
不管誰勸,惠娘都堅定不移。與其以後把情分都磨完了,大家互相憎惡,不如趁現在分家另過,給自己留一天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