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虛榮心作祟,又或許是深藏在心底的欲念破土而出,那一刻的章洄情不由己,冰涼的掌心罩住林濯月的後腦勺,俯首幾乎吻了上去。
嘴唇相貼之際,他豁然清醒,驚出了一身刺骨的冷汗,望着近在咫尺的臉龐,他亟需逃離擁堵的空間。
林濯月仰起頭,高挺的鼻梁蹭着他,潮熱的呼吸令狹窄的空間猝然升溫。
章洄擡起一寸,幹涸的喉嚨嘶啞:“寶寶,該出發了。”
林濯月攀住他的脖子,在他未曾設防的瞬間,将他腦袋壓下,嘴唇熱烈地貼了上來。
章洄緊閉着唇,酸苦的情緒在身體裡遊走。
林濯月吻着他,舌尖試圖撬開他的嘴唇,卻徒勞無用,章洄不為所動,像失去了靈魂的道具。
林濯月逐漸松開,攀着他脖子的手也脫離,蘊含着欲望的眼化為失落,嘴唇發抖,用手背狠狠擦拭着唇,憤怒又不甘地說:“為什麼要讓我這麼難堪。”
章洄心頭發顫,見不得他委屈難受,擡手擒住了他的胳膊,卻久久沒有動作。
林濯月嘴唇被拭得嫣紅,眼角也泛起淡淡的紅,晶瑩的淚花在眼底閃爍,他想逃離這裡,章洄卻又扣住了他。
“走吧,博物館......”林濯月低聲說。
章洄松開他的胳膊,轉而握住他的腰,将他緊緊摁在懷裡,低頭吻住他的唇,溫柔又熱切,輾轉厮磨,牽動起彼此旖旎的心潮,漸漸的,親吻變得激烈,甚至有點亟不可待。
章洄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将林濯月抵在冰冷的瓷磚上,在狹窄的空間裡密不可分地緊貼。
章洄覺得自己很無恥,他被動卻又占據了主導,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開始一段關系,也可以視而不見,将美夢搗毀。
林濯月就像被堵進角落裡的幼獸,無論多麼矜貴,都始終在他的籠子裡。
“接吻會讓你高興一點嗎?”章洄用指腹擦拭他的眼睑,林濯月被迫眯起眼,濃密的睫毛沾上眼底的淚,濕氣化在章洄指尖。
章洄含住指腹,嘗到了一點眼淚苦澀的味道。
他再次吻住林濯月,珍惜地、疼愛地,像在安撫他的情緒,卑劣地希望他溫順又乖巧。
*
博物館九點開門,特展要排很長的隊,他們坐地鐵去,在密集的車廂裡牽手,在寬闊的馬路上松開,跨上博物館前長長的台階,有序地排進隊伍裡。
林濯月排在他前面,轉回身與他說話,水潤的嘴唇有點紅腫,章洄不能看他,低頭玩手機,說要回工作消息。
排了半個小時隊伍,進館已經快十點,特展限定觀摩十分鐘,像在人海裡遊泳,被海浪擠到各個角落。
兩人都不拍照,進館後,章洄握住他的手腕,以免他走失。
從特展出來,乘電梯去二樓參觀,從前這裡很悠閑,不用門票,也幾乎沒有人,他曾經和林濯月牽着手在這裡閑逛,說話聲很響亮,高闊的屋頂盤旋着幼年時期清亮的笑聲。
章洄從來都沒有忘記。
謝群酗酒,保姆陽奉陰違,隻有司機親切愛笑,每逢林殊怡出差,那棟别墅就成了灰暗的監獄,可一旦她回家,顔色又會鮮亮起來,仿佛所有人都是好人,謝群是,保姆也是。
從博物館出來已經十二點,附近有個小公園,林濯月很久沒去,還想去看一眼。
經過便利店,章洄買了牛奶三明治,林濯月想吃冰激淩,章洄沒肯,給他買了一塊奶油栗子蛋糕,小小的,幾口就能吃完。
公園裡到處都是散步的人,初春的時節,空氣微涼,但陽光卻溫暖,牽着小狗的孩子比比皆是,長條椅坐滿了休息的人。
林濯月也養過狗,一條很活潑的金毛,可惜沒有養大,還很小的時候就腎衰竭死了,隻養了半年,章洄不知道林濯月還記不記得。
他們走了半圈,在人煙罕至的長廊後面找到一張閑置的長條椅,梧桐葉落滿斑駁掉漆的椅子,風一吹,簌簌而落,又飄來新的葉子。
章洄把葉子掃落,拉着林濯月坐下,塑料袋擱在腿上,先把三明治遞給林濯月,然後把小房子牛奶打開,插上吸管後遞給他。
林濯月沒接,彎腰就着他的手吸了兩口,擡起頭後舔了舔嘴唇說:“哥,我明天想去看電影。”
“好啊。”章洄先喝牛奶,潤喉之後,把牛奶盒放在椅子上,打開三明治。
“我們可以在電影院裡接吻。”林濯月慢條斯理地說。
章洄輕輕笑了笑,手臂搭在椅背上,側身看着他:“你這麼黏人,我以後結婚有了孩子怎麼辦?”
林濯月咬了一下嘴唇,失落地說:“我可以跟你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