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月走過來抱住他的腦袋,心疼地說:“别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太愛你了。”
章洄腦袋亂成麻,隻覺得肝腸寸斷。
“你還記不記得阿秋,它吃錯東西死掉了。”眼神空洞望着牆壁,“爸爸不準我把它埋在院子裡,管家叔叔帶着我開了好遠的路,那麼遠,那麼遠,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想讓爸爸去接它,所以我給爸爸吃了同樣的東西,這很公平。”
“我把那個保姆推下去了,我沒想過讓她骨折,不是因為她打我,也不是因為她讓我餓肚子。”
“爸爸因為她打了媽媽,我也想讓她覺得痛,這也很公平。”
“你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害怕我?”林濯月用力掰章洄的腦袋,以扭曲的姿勢迫使他擡起頭,眼淚濕滑,林濯月幾乎抓不住他的臉,“我那麼愛你,怎麼會害你呢?我不會讓你像阿秋一樣。”
章洄猛地甩開他,林濯月死拽着他不放,掙紮間兩人都摔在了地上,章洄怒吼道:“沒人要害我!我不是阿秋!也不是你的狗!”
林濯月淡淡地說:“阿秋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死。”
章洄噤若寒蟬,無力地躺倒在地闆上。
誰也沒有再出聲,客廳裡落針可聞,時間仿佛停止,連空氣也凝滞,章洄無法厘清現狀,思緒混亂,他甚至忘記了初衷,忘記了自己正在尋找什麼。
林濯月牢牢占據着他的心扉,他卻在這一日驚恐地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林濯月。
那個溫柔、可愛、膽怯、單純的弟弟是假象,即使這一刻,他仍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描繪對方。
一切正在經曆失控,章洄知道,沒有人可以再回去從前。
傷口會愈合,但疤痕永遠都在,每一次再見,都會記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章洄疲憊地坐起身,林濯月很快走過來,跪在他身後,用力抱住他的肩,哀求道:“别生氣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這次是真的。”
“是你剪走了那段錄像。”章洄喉頭哽動,“你知道是誰推我姐下樓。”
林濯月用臉頰蹭着他的臉頰,親昵地說:“面都涼了,我再煮一碗給你。”
“你知道瞞不住一輩子,索性趁這一次讓我看清全貌。”章洄笃定地說,“你知道巧克力豆的事情。”
林濯月緩緩松開了他,在他身後盤腿坐下,語氣松快地說:“姐姐剛知道爸爸要再婚的時候很憤怒,有一次沖過來打我,偶然提到了這件事情,說實話,我也吓了一跳,不過後來我就明白了。”
他停頓了很久,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壞小孩一輩子都會引人懷疑。”
“别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柯凡盛、吳聰、攝像頭這些事情,哪件不是現在的你所為!”
“所以你失望了。”林濯月鼻翼翕動,“我不再完美,也不再是你喜歡的模樣。”
章洄心頭絞痛,捂着臉沒有回頭。
林濯月深深吸氣,他擦幹了眼淚,走去倒了一杯水,小口地喝着。
章洄冷靜了幾分鐘,起身朝他走去,想去握他的手,林濯月側身躲開了。
他放下杯子,沖章洄笑了一下,一如既往貼得很近,像是靠在他懷裡,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改變很難,很多事情,都很難。”林濯月擡起濕潤的眼眸,眼睫上挂滿了晶瑩的淚珠,他望着章洄憔悴的臉龐,艱澀地說,“我們分開吧。”
章洄呼吸凝滞,喉嚨像被堵住了,從未體驗過的慌亂從血肉深處滋生蔓延。
他擁住林濯月,苦澀道:“我沒這麼想,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他神色淩亂,不知該怎麼表達,而林濯月沒有一點反應,神情淡漠,像失去生氣的木偶。
章洄抱緊他,掌心扣着他的後腦勺,将他按在自己肩膀上,耐心哄道:“我知道不是你,你想考驗我,我剛才口不擇言,寶寶,你原諒我吧。”
“我沒有生你氣。”林濯月咬了一下嘴唇,咽喉輕滾,嘴角綻開笑容,“是我提的,我不想你再看見我,我想分手了。”
他又說:“你是對的,複雜的關系通常不會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