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覺得上次那間花店不吉利,開車繞了很久,去了另一間。
他有意無意避開香槟玫瑰,暗示林濯月選一束粉咖色的玫瑰,林濯月說那叫“卡布奇諾”。
章洄失語,安靜地站去一邊。
林濯月又拿起幾支紅色多頭玫瑰,問章洄好不好看,章洄點頭說好看,其實多少有點不自在,兩個大男人在花店選玫瑰。
林濯月說這叫巧克力泡泡。
章洄完全弄不明白。
林濯月要了一束卡布奇諾,加了幾支巧克力泡泡和藍星花,顔色和諧柔美,章洄去付錢的時候,老闆送給他一張卡片,問他需不需要筆。
他搖搖頭,卡片捏在手裡,花遞給林濯月。
走在路上,章洄摸了摸林濯月的腦袋,手臂很自然搭着他的肩。
章洄問:“要不要先放去車裡?”已經到了晚餐時間,沒那麼快回去。
林濯月正在看花,聞言投來視線,靜靜地看了章洄幾秒,問道:“你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
章洄讪然:“不是這個意思,你抱着累不累?我來拿吧。”
“沒關系的,沒有人會覺得我們是情侶。”林濯月說,“大家隻會覺得,你陪我去買花,是要送給女朋友。”
章洄恍惚擡起左手的卡片,突然明白了其中用意。
章洄在愛情裡是個粗線條的人,甚至稱得上粗暴,偶爾冒出一點細膩的心思,也很快被本能掩蓋。
但林濯月顯然不是,他小心翼翼揣摩着所有人的心情,敏銳又敏感,惟獨揣摩不清章洄的心情,他總是用很複雜的邏輯去思考章洄。
章洄是他人生中最難的一道題,他用曲折的方法去解這道題,仍然解不出答案。
“你在想什麼?”章洄問。
林濯月笑眯眯搖頭:“沒什麼,先去放車裡吧。”
章洄沉思着點了點頭,突然走上前牽起了林濯月下垂的手,與他十指緊扣,親密又暧昧。
林濯月腳步頓住,偏頭看他,清澈的眼裡充斥着茫然。
章洄笑說:“這樣别人就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他習慣于用欲望去表達愛,擁抱的欲望,親吻的欲望,做I愛的欲望,可偶然的一天,章洄意識到,欲望是愛自己的表現,他想更加珍惜林濯月,更加深入他的世界。
“這樣好嗎?”林濯月眼睫輕顫,捧花的手不禁收攏,包裝紙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這附近有很多人認識我。”
“怎麼了,你怕股價跌?還是怕追求者失望?”
“不是。”林濯月抿着嘴笑了一下,“我沒有追求者,我不會讓你吃醋的,吃醋很難過。”
章洄把卡片塞進褲子口袋裡,然後摸了摸他笑起來微微泛紅的臉,隔着那束礙事的花,在人山人海的街頭,低頭吻他的唇。
*
林濯月把花插進花瓶裡,他們吃過飯才回來,章洄正在廚房切水果。
客廳的窗戶望出去,能看到章洄公司的宿舍,林濯月把沙發挪到窗口,每天趴在這裡看風景,通過觀察陽台上的襯衫數量,來判斷章洄的忙碌程度。
不忙的時候,他每天都會洗衣服,但忙起來就會攢着,在某個不特定的日子裡,陽台上突然曬滿了衣服。
林濯月就知道,章洄忙完一輪了。
章洄把果盤放在茶幾上,和他一起跪坐在沙發上,像個不想寫作業又不能看電視的小朋友,趴在窗台上發呆。
“等我出差回來,就搬回原來那裡。”這房子是林濯月租的,裝修偏舊,地方也不大,放不了他的鋼琴和藝術品。章洄還是希望他按照本來的意願生活,而不是為了遷就他,搬到這裡。
“你真的不生我氣了?”林濯月問。
“不生氣了。”章洄說完頓了一下,環顧四周,試探性問,“這裡有沒有?”
“沒有。”林濯月捧住他的臉,不許他在屋子裡亂看,“我又不知道你會來住。”
“那原來家裡?”
林濯月聲音小小的,幾乎聽不清,含含糊糊說:“個位數。”
章洄沉吟後問:“九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