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驕陽,落地窗灑下一片金黃,難得陽光燦爛的好天氣,林濯月抱着一盤草莓,窩在沙發裡看動畫。
昨夜未眠,本以為會睡一整天,生物鐘還是讓他清醒過來,睜開眼的時候,渾身脫力,腰腿酸痛難耐,本想忍一忍躺一躺就過去了。可章洄哄他了,一哄就忍不住了,仿佛酸楚都放大了,滿腔都是委屈。
章洄在哼哼唧唧的撒嬌中,給他按摩了個把小時,柔聲細語地哄着,可實在哄不好,作勢又要親熱,林濯月這才見好就收,嚷嚷着肚子餓,轟章洄去做飯。
中午吃了點清淡的,林濯月喜歡小米粥,章洄早起就煮上了,再弄了兩個小炒,拌了個涼菜,不知是手藝有進步,還是消耗太大餓壞了,幾盤菜全部見了底,林濯月還多添了一碗粥。
章洄問他是不是手藝有進步。
林濯月說是菜太鹹了,所以喝了好幾碗粥。
章洄當成沒聽見,給他洗了盤草莓。
林濯月在沙發裡看電視,章洄倚在料理台上打開了手機,調出謝志遠的視頻。
章洄提前設定了程序,一旦謝志遠選擇拆除智能門鎖,出租屋内的控制将會被解除,一切恢複如初。
但謝志遠比他想象中更廢物,在發現門鎖打不開之後,他先是等待了半個小時,反複嘗試,經曆無數次的失敗後,他開始在出租屋内尋找工具箱。
奈何工具箱内沒有匹配的螺絲刀,于是謝志遠進廚房,直接提着兩把菜刀出來,試圖用“撬鎖”的字面意思撬開這把鎖。
章洄感到匪夷所思。
一夜之後,謝志遠放棄了掙紮,躺在沙發上繼續看球賽,喝啤酒吃瓜子,希冀着有人聯系不上他會報警,抑或是明天醒來門鎖就能恢複正常。
章洄并不感到意外,每一個窮兇極惡的人都是樂天派,從不擔心報應降臨。
“章洄!你還沒好嗎?”林濯月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有幾分沙啞。
“來了。”章洄關上手機,倒了杯水走出去,“你長本事了?連名帶姓喊我?”
林濯月扁了下嘴,張開手臂要抱。
章洄放下馬克杯,撿起掉在地上的抱枕,然後圈住他的腰坐下。
林濯月喂他吃了顆草莓,小聲咕哝:“好兇。”
章洄嗤地一笑,佯怒道:“叫老公!”
林濯月像是沒聽見,兀自按遙控。
“有點困,要不睡會兒吧。”章洄懶洋洋躺進沙發裡。
林濯月關了電視,趴在他胸口,用兩根手指撐開他的眼皮,“你昨天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章洄甩開他的手,反枕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忘記什麼?”
林濯月定睛睨着他,幾秒後把臉湊過來,親了他一口,“睡覺!”
章洄把壓在身下的蓋毯抽出來,裹住林濯月的身體,用手機操控窗簾合上,光線一瞬間暗下來,林濯月身體動了下,重量離開他的胸膛,翻身側躺進沙發裡面。
章洄也随之側身,調整姿勢重新抱住他,他阖上眼,虔誠低頭,吻住林濯月的額頭,輕柔但堅定地說:“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隻能是我的。”
林濯月腦袋埋進他肩窩裡,滿腔酸楚,最終隻是抱緊章洄的後背,輕輕“嗯”了一聲。
*
在經曆了焦灼的、如同兩個世紀般漫長的周末後,謝志遠在砸門無果後,選擇了砸陽台玻璃門。
玻璃門碎成一片片,謝志遠渾身乏力走進陽台,在27樓向下呼喊求救,學着電視裡演的那樣,寫了個SOS的紙條扔下樓,成功于下午三點在物業的幫助下,打開了門。
滿屋酒臭,瓜皮紙屑食物殘渣鋪了一地,物業進門時還踩着一把菜刀。
檢查過後,門鎖有撬動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導緻門鎖卡死,至于窗戶鎖和網絡,經檢查沒有發現損壞,網絡順暢,窗戶鎖開合自如。
而謝志遠的手機僅僅隻是沒電,插上充電器後很快開機,恢複正常運作。
物業捂着鼻子,認為是謝志遠喝高了,出現了臆想。
而謝志遠認為物業隻是為了逃脫責任,雙方掰扯了一下午,最終報了警。
警察勘察現場之後,把謝志遠帶走,進行藥物測試,懷疑他嗑藥。
章洄抹去了所有入侵的痕迹,此刻正在宿舍收拾行李。
前後不過一年,章洄已經搬了很多次家,打包行李手法娴熟,宿舍以後還會有新人住進來,有些日用品可以不必帶走,重要的東西都鎖在公司辦公室,除了一些衣物和電子産品,其他沒什麼要帶走的。
章洄今天沒去公司,上午去了趟客戶那裡,下午又跑了趟研發部,然後就直接過來收行李。
兜兜轉轉,搬家還是蛇皮打包袋更方便,兩個大号的袋子就能放下他四季的衣物,貴重物品放雙肩包裡,一趟就能下樓,搬完家,打包袋疊起來不占空間。
章洄整理了一半,坐着歇了一會兒,最後去把床單被套拆了,收拾完所有,珍而重之地把小熊玩偶放進雙肩包裡。
什麼都能丢,小熊不能丢,免得心肝寶貝又怪他粗心。
章洄正欲離開,大門從外推開,哐當一聲撞到了門背後的椅子。
三十多平的屋子隔了兩間房,客廳幾乎無立錐之地,章洄收拾東西的時候嫌塑料凳礙事,先放到了門背後。
楚珣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垂頭喪氣地說:“老大,你要搬走了?身體沒事了?”
“沒事,我搬去我弟那裡。”章洄把背包拉鍊拉上,看時間才四點多,随口問了句,“你怎麼回來了?”
“我剛去了趟客戶那裡,就在附近,回來拿點東西。”楚珣眼神閃爍,朝天抛了下鑰匙,然後塞進口袋,故作輕松地說,“用不用幫忙?”
“我差不多了。”章洄跨坐在塑料折疊椅上,姿态很懶散地說,“忙完這一周,下周應該就不忙了,私企歇年早,我也打算早幾天放假。”
“這樣行不行啊?”楚珣遲疑地說,“其他部門都好說,我們售後部不能沒有人手。”
章洄說:“我想讓外地員工提前五天放假,本地的晚五天來上班,錯開假期,過年期間值班的員工在原來的基礎上再調五天年假,具體開會時候再商量。”
“這樣會增加很多成本呐。”楚珣費力地把蛇皮袋拖開,擠到章洄面前,撓頭抓耳地說:“其實公司現在做定制版的軟件賣給大企業,一家就能賺上百萬,那些中小企,尤其是那些沒讀過幾年書的土老闆,自己公司沒有IT部,把我們當IT用,我們通用版的軟件才賣幾千一年,說實話,都覆蓋不了我們售後的成本。”
章洄耐心聽他說完,平心靜氣地說:“定制版的軟件現在能拉回來的單子都是朋友介紹的,售後也基本是我自己在做,公司裡的年輕人比較多,尤其是市場部,他們的銷售渠道僅限于線上,通用版的軟件利潤雖然不高,但有助于我們打開市場。”
他站起身,拍了拍楚珣的胳膊,“你之前負責公司内部網絡安全,不用應付客戶,相對比較清閑,現在當了售後經理,工作性質不一樣了,是會比較辛苦。”
“那倒沒有,老大,我不是抱怨,我就是,哎呀,最近遇到了個麻煩的人,怎麼都說不清還整天投訴,我跟他說本地文件,他跟我說他人就在本地,嘴巴還不幹淨,你說這種我怎麼跟他溝通?”
“我後台看見投訴了,放心吧,已經解決了,我早晨去過他公司,幫他裝好了。”章洄笑笑,把背包甩到肩上,問,“你是不是回公司,我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