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齊整後,林濯月換了身衣服,穿上方便行動的沖鋒衣,在原地蹦了兩下,舒展筋骨。
林殊怡站在房門口,見他興緻勃勃,氣得臉都變了形。
“你以為你們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嗎!”林殊怡怒火滔天。
“我們是羅密歐與梁山伯。”林濯月說。
林殊怡扶着牆壁,頭暈目眩,快要站不住了。
林濯月又說:“就算他是馬文才,我也會跟他走的。”
“他們姓章的心機深沉,都不是好東西,你瞧瞧張蔚筝,被人推下樓,這麼大的事情,能忍十個月,硬生生拖到把婚離了,在大庭廣衆之下爆出來!”林殊怡坐去沙發裡,心有餘悸地說,“還有老章,我認識他四十年了!一直覺得他忠厚老實,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害你!”
林濯月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屈起膝蓋,無趣地說:“他是花錢買來的爸爸,況且,我不在乎章蔚筝怎麼看我。”
林殊怡彎下腰,摸着他的頭發,歎氣道:“傻瓜,你明不明白,他們在欺負你!”
林濯月眯起眼,額頭在她掌心蹭了蹭,輕快地說:“他們越是欺負我,小洄哥哥就會越心疼我。”
林殊怡眼眶都濕了,鼻腔裡充滿了酸楚,手指滑到兒子臉頰上,微微哽咽了,“你不需要受苦,來換這種心疼。”
“媽媽,你不要難過,壞人都被趕跑了,以後我們三個人是新的一家人。”林濯月覆住她的手背,笑容親昵柔軟。
“好,好。”林殊怡低頭的瞬間,一串眼淚掉了下來,手機鈴響,她很快擦幹,接通了電話。
她挂了電話說:“你的馬文才來了。”
林濯月從地上爬起來,匆忙把登山包背上,“媽,你别管我了,你上班去吧。”
“你還弄這些幹什麼!趕緊放下來。”林殊怡上前摘他的包,林濯月身體一扭躲開了,旋風似的竄出門,朝着樓下奔去。
客廳裡,章洄焦灼不安,滿腹措辭無從梳理,正在挑選開場白,用以面對未知的刁難。
樓梯處傳來噼噼啪啪的聲音,章洄飛快站起身,向聲源處望去,保镖伸手攔他,請他待在原地。
腳步聲越來越近,章洄聽見林濯月喊他的名字,再也按捺不住,撞開身前兩條攔路的胳膊,拔腿沖向樓梯。
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客廳一角,身後背着大大的登山包,伸出雙臂撲進章洄懷裡,章洄也緊緊抱住他,手臂從腰肢與背包的罅隙中穿過,臉深埋進他的頸窩中。
像幾世未見的戀人,糾結癡纏,痛苦煎熬。
林殊怡站在高高的樓梯上,嗤之以鼻。
“你好晚才來,你不要我了。”林濯月鼻尖發紅,眼尾也染上绯色,聲音輕輕的,帶着一點哭腔,像是企圖藏起委屈,卻如何也藏不住。
“對不起,寶寶,我來晚了。”章洄吻着他的鬓角,見林殊怡下落,轉而握住林濯月的手,将其掩到身後。
“阿姨。”章洄沉聲說,“我來接阿月回家。”
“回家?你有家嗎?”林殊怡閑庭信步地往下走,幽幽地問,“你老章家那狼巢虎穴,你還想把我兒子帶回去!”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不會欺負阿月,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他,我不會讓他傷心。”章洄握着林濯月的手,不自覺用上了幾分力道,像是害怕稍一脫力,就會被人搶走。
“漂亮話誰不會說,你們姓章的全都是狼心狗肺的畜生!裝的一副好人模樣,撕破了臉全是白眼狼!”林殊怡心頭豁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你們章家落難的時候,我不遺餘力地幫你們,送錢送醫生,能做的我哪樣沒做!”
章洄喉頭滾了滾,眼底浮上愧色。
“我就想老章也能幫幫我,讓阿月有個好爸爸,不要讓同學看不起,不要讓人欺負他,結果怎麼樣!為了他女兒女婿,他默認阿月倒掉了你媽的藥!他讓别人以為阿月是個殺人犯!你姐姐更是厲害,被人推下樓,紅口白牙冤枉阿月!”林殊怡哽紅眼,深吸一口氣,斂起怒氣,“章啟文和章蔚筝都是敗類,你章洄又是什麼人!”
“媽,你别這樣。”林濯月走前一步,放下登山包,握住林殊怡的胳膊,輕撫她的後背。
章洄嗓音沙啞,幾乎沒能一口氣說出完整的話。
“我也是......”章洄極其艱難,才從齒縫間找回一點聲音,“這樣的人。”
林殊怡怔愣,眼神越發森冷。
章洄清晰地說:“我也是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會不擇手段保護自己愛的人,無論是章啟文、章蔚筝還是其他人,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再傷害阿月。”
林殊怡精神緊繃,盯緊了章洄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媽,你不要再為難他了,小洄哥哥會保護我的,他很愛我。”林濯月再次提起登山包,章洄見狀從他手裡接過,甩到了背上。
林濯月指尖穿進章洄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緊扣,莞爾笑道:“媽媽,我要走了,放假再回來看你。”
林殊怡輕輕歎了一聲,是以默許。
“林阿姨,謝謝你。”章洄心髒劇烈跳動,腳尖已經挪動,他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裡,生怕林殊怡後悔。
“等等!”
章洄離開門口之際,背後傳來林殊怡的叱聲。
章洄腳步一頓,脊椎蓦地挺直了。
“阿月,你手機沒拿。”林殊怡遞出手機,提醒道,“明天要開會!你們兩個别遲到!”
章洄籲了口氣,吞咽唾沫,颔首道:“我知道了,那阿姨我們先走了。”
林殊怡不耐煩地擺手。
章洄拖着林濯月的手,飛快地走向汽車,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催促林濯月上車,将登山包扔到後座,麻溜地上了駕駛座,一腳油門沖出去,大衆踩出了F1的雷厲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