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洄朋友圈裡很少發私人的東西,逢年過節或是旅遊才發幾張紀念一下,林濯月天天發,但都是僅章洄可見,兩人戀愛雖然是公開的秘密,但章洄明晃晃秀恩愛還是第一次。
林濯月揉了一下鼻子,低下頭去,碎發遮住了眼角的笑意,“是有點難為情。”
在甜品店裡坐了一個多小時,是時候該回家了,章洄卻看見戴着鴨舌帽的楚珣走進了甜品店。
他揣測是那條朋友圈,讓楚珣找到了這裡。
林濯月的身體倏然緊繃了起來,章洄握了一下他的手,“沒事。”
楚珣低低埋着頭,眼角觀察着四周,走近後輕聲道:“老大,我想跟你談一談。”
“換張桌子。”章洄起身向甜品店角落的餐桌走去,并叫來服務員,點了兩杯咖啡。
楚珣掌心捏着帽檐,有人走近就往下壓一壓,生怕被人看見他的真容。
章洄抿了口咖啡,淡道:“沒有人認識你,帽子摘了吧。”
楚珣似乎不太相信,眼神慌亂地遊弋着,隔了半分鐘,他将帽子摘下,卻還是托着腮,遮住自己半張臉,總覺得周圍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找我幹什麼?”章洄問。
楚珣局促道:“我想問你借點錢。”他的聲音很沙啞,臉上有幾處淤青,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栗。
章洄幾乎是怔住了,難以置信楚珣還有臉來問他借錢。
“周藹謙把我開除了,還要我賠錢,我肯定不能賠,但我之前給女朋友買首飾買包,花了不少錢,外面還欠了不少。”事已至此,楚珣一股腦說了出來,“我希望你能看在從前的交情上,幫幫我。”
“你是個成年人,别把錯誤推到女人身上。”章洄說,“你知不知道,你給公司帶來多少損失?你怎麼有臉向我開口?”
楚珣崩潰地捂着臉,哽咽着說:“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不可能找到新工作,你不幫我,我就剩死路一條了。”
章洄淡定地喝着咖啡,眼神波瀾不驚,直到楚珣忍耐不住嚎啕哭出聲時,他屈起指節叩了叩桌子,“你給我安靜一點,我問你。”
楚珣停了哭聲,緩緩揚起頭來。
“為什麼說謝志遠是阿月殺的?是誰告訴你的?”章洄不愠不怒地問。
楚珣抽了下鼻子,娓娓說道:“周藹謙讓我搞些黑料出來,抹黑星空科技的形象,我實在挖不到什麼,謝群前陣子進去了,謝志遠也死了,我就随便編了一條。”他心虛地看向章洄,嗫聲說:“本來想說,人是你殺的,但是,我沒忍心,咱們畢竟當過兄弟,所以,最後改成了林濯月。”
“紅口白牙,你就說是他。”
楚珣懊惱地說:“我真沒有辦法,周藹謙和方峽兩個人給我很大壓力,就跟唱雙簧一樣,一個捧着我,一個打壓我,我每天都很痛苦。”
“還有什麼是我應該知道的?”
楚珣不明白他想知道什麼,隻好吐豆子一樣,把這幾月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訴了他。
周藹謙帶他吃喝玩樂,派他利用原公司的人脈挖角,指示他上網發黑料,而星輝科技的業務,楚珣名義上是法人,卻一個項目也沒接觸過。
章洄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楚珣完全就是一把沒腦子的槍,指哪兒打哪兒。
最後,他問道:“為什麼帶走我師母?誰的主意?”
楚珣呼吸一滞,眼神閃爍道:“是方峽。”他話音落後,又急促地補充,“我後來想明白了,他唆使我去綁架,一來,可以吓唬你們,二來,我已經被榨幹了價值,所以被當成了棄子。”
楚珣心有餘悸地說:“幸好,許教授是個好人,沒有跟我計較,差點我就要去坐牢了。”
章洄垂下眼,大口喝完了最後的咖啡。
“對了,借錢的事情......”楚珣試探着說,“我要的不多,五十萬就行了。”他外面欠了二十多萬,但他心裡知道,章洄不可能一直借錢給他,幹脆一次性多要點,他想,這些小錢章洄不會放在眼裡。
賣了公司,章洄可以拿到幾十個億,想到這裡,楚珣突然又後悔了,他覺得要少了。
章洄擡起眼來,惆怅地說:“這陣子,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是我一直沒有看清你,你從來就是這個德行,還是,你跟我來了北安市之後,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楚珣皺了下眉。
“我反複在思考,我對你,究竟有沒有義務,沒錯,是我把你帶來北安市創業,但我扪心自問,沒有虧待過你,你是個成年人,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曾經是你兄弟,或許應該幫你一把。”章洄說。
楚珣眼神倏然一亮,可當他擡起頭,視線撞進了章洄冷漠的眼裡,卻被刺骨的寒意給懾住了。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阿月,也不該動師母,老師原諒了你,但我不會。”章洄淡漠地說,“周藹謙是你惹不起的人,我章洄也是,關于你诽謗造謠的一切,我已經收集好證據,律師函很快會發給你,除了星空科技,林氏集團也正在拟律師函,我給你的唯一忠告,盡快請律師。”
“你不能這麼對我!”楚珣大驚失色,拍桌子站了起來,“你明知道我是受周藹謙指示!”
“這是你和周藹謙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章洄站起身,淡淡地說,“你那杯咖啡二十八,不用給我了,算我最後一次請客。”
章洄舉步向前走,身後傳來楚珣聲嘶力竭的吼聲:“章洄,你真的要趕盡殺絕!”
章洄不為所動,握住林濯月的手腕,牽着他往前走,楚珣從身後沖來,滿目猙獰撲向章洄。
林濯月的保镖從暗中竄出,擒住了發瘋的楚珣,捂着他的嘴,快速地拖進消防通道。
章洄沒有回頭,一路去了停車場,坐進車裡後,喃喃說:“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我已經不是君子,或許,我也是時候請保镖了。”
林濯月系上安全帶,納悶道:“怎麼這麼說?”
章洄笑而不語,握着他的手,閉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