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帶着濕漉漉的涼意。安洛枳裹緊駝色風衣，站在酒店落地窗前呵出一口白氣，指尖在玻璃上無意識地畫了個小草莓。樓下街道上，幾個扛着相機的記者正在寒風中跺腳取暖——自從三天前他和何時宴在戴高樂機場被拍到同框，這群人就再沒離開過酒店門口。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條新消息：

何：【下樓，車庫見】

安洛枳盯着這行字看了三秒，轉身時差點撞到行李箱。他手忙腳亂地抓起設計稿和護照，又折回來往包裡塞了兩包草莓軟糖。

——這次巴黎之行比他想象中複雜得多。原本說好的時裝周行程突然變成了私人定制服裝企劃，何時宴的經紀人甚至給他發來了整整三頁的保密協議。

地下車庫燈光昏暗，安洛枳順着指示牌拐過兩個彎，突然被一束車燈晃得眯起眼。黑色奔馳車窗降下，露出何時宴戴着墨鏡的側臉。

"上車。"

車内暖氣開得很足，安洛枳剛坐穩就聞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氣。何時宴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領毛衣，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食指那顆痣在皮質手套的缺口處若隐若現。

"我們去哪兒？"安洛枳小聲問道，手指無意識地絞着安全帶。

"蒙馬特。"何時宴轉動方向盤駛出車庫，"有個老裁縫要見你。"

陽光突然傾瀉而入，安洛枳下意識擡手遮擋，卻在指縫間看到何時宴被鍍上金邊的輪廓——他的睫毛在逆光中變成透明的淺棕色，下颌線條像是用鋼筆精心勾勒出來的。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何時宴突然摘了墨鏡轉頭看他："你很緊張？"

"沒有！"安洛枳條件反射地挺直脊背，卻聽到安全帶扣發出"咔嗒"一聲脆響。

何時宴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伸手從後座拿出個紙袋扔給他："吃了。"

紙袋裡是安洛枳在ins上點贊過的可麗餅，草莓和奶油堆成小山，糖粉還熱乎乎地散發着甜香。他怔怔地看着這個不可能出現在清晨八點的限量甜品，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輕輕塌陷下去。

"...謝謝。"

車子重新啟動，安洛枳小口咬着可麗餅，奶油沾在嘴角也渾然不覺。何時宴掃了眼後視鏡，突然伸手用拇指抹過他唇邊："擦幹淨。"

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安洛枳卻像被燙到般僵在原地。他盯着何時宴重新搭回方向盤的手，那點奶油痕迹還殘留在對方手套的皮質紋理間。

蒙馬特的小巷錯綜複雜，何時宴帶着他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老店前。銅鈴叮當作響，門後是間堆滿古董布料的工作室，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在天花闆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Alors, c'est lui?" 白發蒼蒼的老裁縫從眼鏡上方打量着安洛枳。

何時宴點頭，用法語快速說了幾句。老人突然笑起來，布滿皺紋的手拍了拍安洛枳的肩膀："Ton petit ami a bon go?t."

安洛枳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