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安洛枳被手機鬧鈴驚醒。窗外天色剛亮，巴黎的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在塞納河上。他盯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突然一個激靈坐起身——今天約了何時宴去射箭場。

床頭櫃上擺着昨晚熬夜畫的設計草圖，象牙白綢緞被小心地鋪在衣櫃裡。安洛枳赤腳踩在地毯上，指尖輕輕撫過那匹絲綢，涼滑的觸感讓他想起昨日何時宴幫他系安全帶時，手背不經意擦過他鎖骨的溫度。

手機震動起來。

何：【醒了就下樓，别讓我等】

安洛枳手忙腳亂地沖進浴室，刷牙時泡沫沾到了下巴。他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發現頸側那顆痣在晨光中格外明顯——就像何時宴食指上的那顆一樣。這個荒謬的聯想讓他嗆了一口牙膏沫。

酒店後門停着一輛低調的灰色轎車。安洛枳拉開車門時，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何時宴穿着純黑運動服，正在看平闆電腦上的行程表，見他來了便随手遞過一杯熱美式。

"三分糖，加奶。"

安洛枳怔住："你怎麼知道..."

"你ins story裡出現過十七次。"何時宴頭也不擡，"安全帶。"

車子駛向郊外的路上，安洛枳小口啜飲着咖啡，偷偷打量駕駛座上的人。何時宴今天沒戴手套，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食指那顆痣随着換擋的動作時隐時現。晨光透過天窗灑進來，給他淩厲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看路。"何時宴突然開口，"不是看我。"

安洛枳差點被咖啡嗆到，慌忙轉向窗外。遠處楓樹林像燃燒的火焰，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問過目的地："我們去哪個射箭場？"

"我家的。"

這個回答讓安洛枳心跳漏了半拍。

莊園鐵門緩緩開啟時，安洛枳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車道兩側是修剪整齊的梧桐，盡頭處矗立着一棟灰白色石材砌成的法式别墅。更遠處能看到玻璃結構的室□□箭場，在朝陽下閃閃發光。

"你在巴黎有房子？"

"臨時落腳處。"何時宴停好車，從後座取出一個黑色長盒，"跟上。"

射箭場内溫度适宜，木質地闆散發着淡淡的松香。安洛枳好奇地環顧四周，牆上挂着幾把造型古樸的反曲弓，展示櫃裡陳列着數枚獎牌。

"全國錦标賽冠軍？"他湊近看标注日期，"去年的事？"

"業餘組。"何時宴打開長盒，取出一把炭纖維複合弓，"試試？"

安洛枳接過弓的瞬間就察覺到了異樣——重量、平衡點、甚至握把的弧度都完美契合他的手掌。他驚訝地擡頭，對上何時宴深邃的目光："這是定制..."

"量你尺寸那天順便量的。"何時宴走到他身後，突然擡手調整他的站姿，"肘部下沉。"

溫熱的胸膛貼上他的後背，安洛枳瞬間僵住。何時宴的手掌覆在他握弓的手上，帶着薄繭的指腹擦過他腕骨突出的位置。清冽的雪松香氣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他甚至能聽到對方平穩的呼吸聲。

"專注。"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看靶心。"

安洛枳機械地拉開弓弦，羽箭破空而出——脫靶。

"再來。"何時宴沒有松開他，反而更貼近了些，"呼吸别亂。"

第二箭勉強紮在靶子邊緣。安洛枳的耳根燙得厲害，他确信何時宴能聽到自己失控的心跳聲。

"你知道為什麼帶你來嗎？"何時宴突然問。

安洛枳搖頭，一縷額發随着動作滑落。

"慈善晚宴有射箭表演環節。"何時宴伸手将那縷頭發别到他耳後，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耳廓，"你和我一起。"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安洛枳手一抖，第三箭直接射進了靶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