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夜像一幅被水暈開的油畫。安洛枳踮腳擦拭着"A&H Studio"櫥窗上的水霧,指尖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展示櫃裡,兩套情侶禮服在射燈下流轉着珍珠般的光澤——象牙白那件的領口内襯繡着"H.A.",而純黑款的袖扣裡藏着"A.H."的暗紋。
"再擦玻璃要破了。"
一件帶着體溫的大衣披上肩頭,何時宴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手裡端着兩杯熱紅酒。肉桂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氣息,将雨夜的寒意驅散殆盡。
安洛枳接過酒杯,小指不經意擦過對方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三個月過去,金屬表面已經染上溫潤的日常光澤,就像他們從倫敦逃到巴黎的這段日子——沒有鎂光燈與熱搜,隻有清晨的面包香和午夜交織的呼吸。
"今天有個客人問..."安洛枳抿了口紅酒,肉桂的暖意從喉嚨滑到胃裡,"為什麼我們的高定系列叫'Lumière'。"
何時宴的睫毛在霓虹燈影中垂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你怎麼說?"
"我說..."安洛枳轉身,指尖點上對方鎖骨曾經塗過熒光顔料的位置,"因為我的合夥人這裡會發光。"
玻璃窗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何時宴低頭咬住他泛紅的耳尖:"撒謊。"紅酒的氣息拂過頸側,"明明是因為某人半夜偷戴夜光胸針......"
叮鈴——
門鈴突然響起。安洛枳慌忙後退,撞倒了展示架上的羽毛胸針樣品。門口站着個渾身濕透的亞裔女孩,懷裡緊抱着被雨淋濕的包。
"請問..."女孩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最後落在安洛枳臉上,"您是安設計師嗎?我在ins看過您的作品......"
她的法語帶着濃重口音,顫抖的手指從包裡掏出一本浸濕的速寫本。翻開的頁面全是服裝設計圖,每一張右下角都畫着小小的羽毛标記——和安洛枳學生時代的習慣一模一樣。
"我想跟您學習..."女孩突然改用中文,"哪怕打掃工作室也行!"
雨聲忽然變大。安洛枳望向何時宴,後者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素圈戒指。
"明天早上八點。"何時宴突然開口,"遲到一分鐘都不行。"
瑪黑區的清晨飄着可頌的黃油香。安洛枳推開工作室的門,發現新來的學徒林晚已經等在門口,手裡還捧着兩杯咖啡。
"何老師說您喜歡加雙份奶..."林晚遞過咖啡,突然瞪大眼睛,"您脖子上......"
安洛枳手忙腳亂地拉高毛衣領口,鎖骨上的吻痕卻遮不住。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何時宴拎着一袋還冒着熱氣的可頌,脖子上赫然印着同款紅痕。
"圖紙畫完了?"何時宴面不改色地路過兩人,順手将安洛枳那杯過甜的咖啡換成了美式,"十點有客戶來取衣服。"
林晚憋笑憋得滿臉通紅。安洛枳低頭喝咖啡,突然發現杯套上畫着顆小草莓——和當年在倫敦酒店那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