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宮的老鋼琴積了層薄灰。安洛枳站在窗前，看陽光穿透彩繪玻璃，在琴鍵上投下斑駁的色塊。何時宴蹲在資料室角落，正翻檢着泛黃的檔案冊，後頸處露出一截未消的紋身墨迹。

"找到了。"

他舉起2010年的活動記錄本，内頁夾着張殘缺的節目單。安洛枳湊近看時，鼻尖蹭到對方肩頭——節目單上并排印着兩個名字：鋼琴獨奏《星空》何時宴（指導老師：安瀾楓），兒童組繪畫比賽安洛枳。

"原來我爸教你彈琴......"安洛枳的指尖懸在父親名字上方，"就在他去世前半年。"

何時宴突然合上冊子，灰塵在光束中驚惶飛舞。他拉起安洛枳的手走向三樓走廊，在盡頭公告欄前停住。玻璃櫥窗裡貼着曆年獲獎照片，最角落有張褪色的合影：年輕的安父彎腰指導小男孩彈琴，背景裡有個穿背帶褲的小身影正趴在地上畫畫。

"那天你畫了什麼？"何時宴的呼吸拂過他耳廓。

安洛枳的瞳孔微微擴大。記憶像被撬開的貝殼，突然露出珍藏多年的珍珠——他用蠟筆畫了架會飛的鋼琴，琴鍵上坐着兩個小人，一個頸側有痣，一個食指帶痣。

"我......"

地下室的琴聲突然中斷，傳來孩童的嬉鬧。何時宴拽着他跑下消防通道，在拐角處與一群小學生擦肩而過。領隊的音樂老師驚訝地駐足："何先生？園長說您捐的鋼琴今天剛......"

安洛枳的疑問被眼前的景象斬斷——禮堂中央擺着嶄新的三角鋼琴，琴蓋内壁赫然刻着《Lumière》系列标志性的羽毛紋。而琴凳上放着本翻開的樂譜，首頁是手寫體《星辰變奏曲》，作曲欄寫着"H.Y.Z & A.L.F"。

"我爸的遺作。"何時宴輕觸琴鍵，"根據你小時候那幅畫改編的。"

陽光突然穿透雲層，照亮譜紙邊緣的小字：給我未能同台演奏的孩子們。安洛枳的視線模糊了，他看見八歲的自己正趴在父親膝頭，聽他說"等小宴彈會這首曲子，你們就能......"

記憶在此戛然而止。

外灘源的老教堂裡，林晚正指揮工人懸挂最後的裝飾。安洛枳捧着婚禮流程表站在彩窗前，看陽光将何時宴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正踮腳調整管風琴旁的展櫃，裡面陳列着兩套孩童尺寸的禮服，胸針分别是羽毛與箭矢。

"賓客名單确認了。"林晚湊過來，"就是......環球那邊非要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