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上走,江硯才發現這裡所謂的官道不過就是沿着嶙峋山壁開砸出來的一條石道而已,路面全部由碎石以及泥沙鋪就,勉強算是平整。
走在石壁之中,避免了淋雨,也是通往辰州的一處近路。
這石路因為開砸困難,所以路面窄處也堪堪隻夠一輛馬車行進,且走不到百米就開始蜿蜒,寬處也有瀑布,草叢,樹林。
山路的外側則是深不見底的山谷,下面偶爾傳來溪流的嘩啦聲。
“就在前面。”
崔袁浩聲音傳來。
江硯打馬上前,就瞧見前面一處空地上前前後後停放了十輛轅辎重車,此時原本應該安放在重車上的數十樟木箱子已消失無蹤。
“這裡就是鷹嘴岩,因為這塊石壁形似一隻鷹,故取名叫鷹嘴岩。”
江硯打眼一看,前面一塊巨大的石壁形狀确似一隻鷹頭,石壁光滑如明鏡,從上方的石壁上盈盈地有水流沿着這塊石壁落下來形成一汪水潭。
白日裡一行人走在這塊石壁前的确是可以照出人的虛影。
而到了晚上的話?
江硯回憶石阿朵的話,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草叢。
他翻身下馬,向着那處草叢走去,走到一處蹲下來看那石壁。
石阿朵說白霧起的時候,火把被熄滅了,那時候隻有慘淡的月光。
當然,江硯是不相信什麼血月一說的,月亮的顔色本來就可能因為周圍的環境而産生變化,更何況石阿朵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或許是别人想讓他看到的。
又或許石阿朵根本就沒說實話。
既然是有人想讓他看到的,那麼他所說的陰兵借道自然也是假的,人為的。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重車位置,從腰部蹀躞帶的一隻錦囊裡取出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戴上,然後查看起重車的情況來。
崔袁浩從未見過有這麼薄的像皮膚的手套,很是新奇,目不轉睛地看着按擦使大人仔細地在車上尋找着什麼。
“你們發現這裡的時候有動過重車嗎?”
江硯忽然開口。
“沒有,隻是将馬匹帶回縣衙,其他的不敢亂動。”
“做得好。”
江硯誇贊一句,蹲下身來仔細的查看重車,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迹。
過了許久,崔袁浩感覺日頭已經過了正午了,腹中已是饑腸辘辘的時候,江硯站起了身來。
他的手指摩挲着什麼東西,正在仔細地查看着。
崔袁浩等人立刻圍攏了上來。
“大人可是有什麼發現?”
江硯沉溺于自己的思索中,未聽到他的話語。
崔袁浩肚子忽然傳來咕咕的叫聲,他有些窘迫的捂住肚子。
“江大人,你們一路風塵仆仆趕路,許是還未用過早膳吧,不如下官叫捕快回縣城去送些膳食過來。”
相較于他與一衆捕快,江硯與他的一衆手下完全沒有饑腸辘辘的樣子,他們精神健碩,目露精光,他們跟着江硯出身行旅,早就過慣了這種飲食不定的日子。
江硯擡起頭來看着崔袁浩一臉窘迫的神情。
“崔大人你們暫且回縣衙吧,這裡人手足夠了。”
江硯淡淡開口。
崔袁浩更窘迫了,京城來的大官貴人,還沒好好招待不說,怎能留貴人獨自在這荒郊野嶺,獨自查案。
“使不得使不得,其實下官也沒那麼餓....”
崔袁浩連連擺手。
江硯已經自顧去了别處查看,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麼。
玄夜代替主子回答。
“崔大人你就帶着你的手下回去吧,我們公子說了人手夠了,就是不需要你們在此處了,人多了對案子也不利,影響我們公子辦案。”
玄夜自認為自己說的夠清楚了,他們公子原就不是講究禮數需要與人廢話繞彎周旋的人,公子說的什麼那自然就是實言。
崔袁浩瞧瞧确實自己一等人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處,除了幹站着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躊躇着叫了一個捕快上前來。
“他叫王三,是縣衙的一名捕快,也是蘆溪縣土生土長的苗人,蘆溪周邊地形複雜,他可以做向導,江大人有什麼需要也可以叫他随時與下官聯系。”
玄夜見那王三點頭哈腰地一臉逢迎,想想确實需要這麼個向導,便讓那王三留了下來。
縣令一衆人走了之後,王三原本在一旁幹站着,站了許久腿都站得打顫顫了。
他就瞧着京城來的這一些貴人,除了那位領頭的俊美大人忙着找線索,其餘的那些人就那麼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如一棵棵原本就長在那裡的樹,不動不搖。
他就心中暗暗咋舌,都說京城那地方好,到處都是貴人,可給貴人當差也不是那麼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