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取出帥印,連同聞仲所下戰書一并交給燃燈道人。燃燈看畢書信,閉目靜思,隻字不提破陣之事。有弟子按耐不住問起,他也不睜眼,一句“時機未到”,便将對方打發了。
而諸位老師,也是整日靜坐蘆蓬,存神煉氣,似乎對破陣之事毫不關心。
如此捱了三日,就在小輩們即将爆發之際,城外來了個手提方天畫戟的彪形大漢,自稱是玉虛弟子鄧華,要見燃燈道人。
一見到鄧華,薛惡虎便撲到他的懷裡,将他攔腰抱住,口稱:“鄧師叔!”
鄧華抱起薛惡虎掂了掂,笑道:“小虎,幾年不見,長高長壯了!當年在金庭山五華池見到你和小蛇時,你們才這麼一丁點大。”說着,伸手在膝蓋處比了一下,“你們一看見我,好家夥撲上來就咬,一副被道行師兄餓慘了的模樣!”四下看了一圈,問道:“那條小青蛇呢?”
鄧華雖說是他們的師叔,卻沒半點長輩的架子,他們在五華池見了一面後,便結成了忘年之交。
“小虎”與“小蛇”是鄧華給薛韓兄弟起的小名,薛惡虎對“小虎”這個稱呼沒什麼意見,每次被叫便憨憨傻笑,倒是韓毒龍,一聽到鄧華叫他“小蛇”,便撲上去咬人,被鄧華抓住後腰拎起,調侃道:“你這小蛇,脾氣太暴,遲早要吃虧!”
想起還在陣中受苦的哥哥,薛惡虎抹了把淚,低頭不語。
得知韓毒龍被擒之後,鄧華對燃燈道人道:“鄧某奉師命而來,破天絕陣。”
燃燈道人沉吟片刻,道:“道友可先觀陣,再破陣。”
鄧華搖頭:“若觀得明看得清,諸位就不會悶坐于此了。耽擱越久,韓師侄越危險,等不得!”
燃燈道人取了令箭在手,面帶惋惜之色:“道友可想清楚了?”
鄧華笑道:“鄧某若是怕死,就不會來了。”
燃燈道人以指為筆,在令箭上畫了道護符:“危急之時,道友可以此符保命。”
鄧華接在手中,道了聲“多謝。”提起方天畫戟,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鄧師叔,等等我!”
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傳來,鄧華停步回頭,隻見薛惡虎抱着個竹筒跟在後面。他急着追上師叔,又怕灑了筒中之水,奔走的姿勢都有些僵硬了。
遠遠的,鄧華便聞到一股酒香,這香味雖比不上玉虛宮的仙釀,卻也醇厚無比,引得肚中酒蟲立時而動。他兩手叉腰,故作嚴肅狀:“小老虎,若是用水招待我,我可不喝!”
薛惡虎急道:“是酒!姜師叔不讓喝酒,我是費了好大勁,才從夥房的徐伯那兒讨來的!我說要給你送水,不然還出不來。”
看他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鄧華忍不住哈哈大笑。接過竹筒深深一嗅,仰面一飲而盡,再用手背抹抹嘴唇,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見薛惡虎兩眼紅腫,尤噙着淚花,鄧華用粗糙的手掌抹去他眼角的淚珠,安慰道:“你大哥的事情我已知曉,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設法将他救出!”
薛惡虎用力點了點頭。
鄧華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在他耳邊笑道:“這酒味道不錯,你再去徐伯那兒替我讨一壺,等我回來再喝。”看了一眼在遠處觀戰的仙友,叮囑道:“記住,要偷偷的,别叫你師叔師伯知道。”
薛惡虎咧嘴笑了,再次用力點了點頭。
秦完将鄧華引入天絕陣後,就沒了蹤影,鄧華橫戟護在胸前,踏着地上細沙,緩緩前行。
天絕陣内設有一祭壇,祭台上按天地人懸着三面白幡,白幡上挂着三枚骷髅。待鄧華靠近,三枚骷髅齊齊轉過頭來,用黝黑的眼洞注視着他,上下牙齒“咯咯”撞擊,發出如同鸮鳥般暗啞的笑聲,滲得人頭皮發麻。
一輪紅月冉冉升起,懸在頭頂,瞬息變幻的黑霧在月輪上飄過,描繪出猙獰圖樣。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鄧華,此陣乃吾師通天教主演天罡之數,以先天清氣煉化而成,仙道若逢此陣,肢體俱成齑粉。吾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免得受那撕魂裂體之苦!”
鄧華以戟指天,怒罵道:“藏頭掖尾之輩,也敢口出狂言?”
秦完笑道:“鄧華,你若破得了我這天絕陣,我便就此歸山,不再以西岐為敵,你若破不了,便跟你那師侄一同祭陣罷!哈哈哈哈……”
笑聲在陣中盤旋,如同奔雷,不絕于耳,一道電光斜劈下來,震開地面浮沙,露出半張人臉,正是失蹤已久的韓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