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槍尖拔出，污血如泉水般噴出，濺了陳九公一身。

事發突然，姚少還未來得及哼一聲，便直挺挺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陳九公又驚又惱，伸手去拔佩劍，淩空突然飛來一枚金丸，正正撞上劍柄，将長劍撞回鞘中。

與此同時，哪吒一槍倏起，刺進他的咽喉。

撿起金丸揣進懷裡，正要查看二人屍首，兩點金光突然從屍身胸口處升起，迅速飛向天邊。哪吒正暗自奇怪，冷不防被人抓住胳膊。

看清來人的模樣後，哪吒面露喜色：“楊大哥！”

“箭書我已取回，走吧。”

“什麼！？”哪吒張大嘴巴。本以為自己比楊戬先到一步，誰知竟成善後的了！

“被你殺死的是趙公明的弟子陳九公、姚少司，剛才我變成聞仲模樣，從他們手中騙回箭書，正要與你會合，你卻把他們殺了。”楊戬笑眯眯替他合上嘴。

“哼，他們兩個道法平平，武功平平，死了活該！”哪吒瞥了二人屍首一眼，“我才不會像你這般裝神弄鬼！”

“既然他們如此不濟，又怎能輕易避開雷震子的耳目，盜走草人？”

哪吒愕然：“你怎麼知道的？”

雷震子的五感異常敏銳，但凡有些風吹草動，皆逃不過他的耳目，當年聞仲發兵攻打西岐，大部人馬還在百裡之外，他就已經察覺，然而陳姚二人潛入祭壇盜取草人，他竟毫不知情！

“被你輕易殺死之人，怎麼可能迷惑得了雷震子？我與他們相遇時，見他二人衣着齊整，氣息平穩，絲毫沒有與人交手的迹象，故而有此猜測。能從雷震子眼皮底下搶東西，要麼是絕世高手，要麼有高人相助，起初我并不确定，這才變成聞仲加以試探，果然從他們口中得知了‘大師姑’的存在。”

“大師姑？截教中有這麼厲害的女子？”

“聽姚少司說，大師姑最喜清靜，極少與人來往，你沒聽過并不稀奇。”

“她到底是什麼人？”

“若我沒猜錯的話，她應是趙公明的摯友，或是親人。”

“為什麼？”

“你殺死陳、姚二人後，可有看到他們胸口飛出的金光？那是‘固魂術’，若非與趙公明關系密切，又怎會動用如此大術保他弟子性命？”楊戬歎了口氣，擡頭看向漸漸發白的東方，“倘若他們不死，便不會驚動施術者，但是……”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助我殺了他們？”

“反正梁子已經結下，不在乎多殺一個。”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跟那大師姑拼命嗎？”哪吒抖擻長/槍，躍躍欲試。

“不，”楊戬深深看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道：“逃走。”

“啊？”

不等反應過來，便被楊戬拽進樹林裡。

楊戬走得極快，哪吒提氣奔跑，才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等等！陸壓老師教你功夫，是用來逃命的嗎？”哪吒大聲質問。

“是。”

“你！”哪吒氣結，大聲抗議，“臨陣逃脫非大将之風！”

“可我們已經在逃了。”

山風乍起，卷着地上塵土，在月光下飛舞，遠遠望去，仿佛水面揚起的白霧。

楊戬忽然停下，攬着哪吒躲在灌木叢後。

晨曦中，一顆露珠挂在枝頭，毫光四射，将墜未墜。耳邊不時傳來幾聲清脆鳥鳴，有種說不出的安靜祥和。

啪的一聲輕響，露珠墜落，頃刻間化作一片廣袤無垠的水域。

清風習習，細雨霏霏，水天一色中，山川草木如同一幅水墨畫卷，慢慢暈染開來。

天地空明，萬籁俱靜，幾乎能聽到雨絲潤物之聲。片刻後，才有秋蟲私語般的人聲隐隐傳來。

“什麼人鬼鬼祟祟？滾出來！”

哪吒霍然起身，向前踏了一步，說話聲戛然而止，水鏡波紋蕩漾，将一雙人影揉得粉碎。遠處景物也不停抖動，變得光怪陸離。

“還是沒能走掉。”楊戬露出一絲苦笑。

沒來由一陣心焦，哪吒倒轉槍頭奮力刺向水面，隻聽“喀”的一聲輕響，槍尖隻是略略下陷，便再也刺不進去了。

忽然，楊戬腳下一虛，陷入水鏡之中。

“楊大哥！”哪吒拉他不起，登時慌了神。

楊戬握住他的手臂，沉聲道：“用隐身符，我設法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