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軍大營。
蘇護故作鎮定看着坐在上首的紅袍道人,心中暗自焦急。
昨日鄭倫被哪吒重傷,一直躺在帳中休養,他見時機大好,便與兒子商議,修書一封打入城中,會知姜子牙前來劫營。誰料寫好書信,未及送出,這個叫呂嶽的道人便登門造訪了。
得知呂嶽是申公豹請來助陣的仙人後,蘇護暗想:“鄭倫重傷難愈,藥石無靈,不若讓這道人診治診治,也好探探虛實。”
呂嶽聽罷欣然應允,隻一盞茶的功夫,便令鄭倫活蹦亂跳了。他二人相見恨晚,一個拜師一個收徒,坐在一處商議攻城大計,愁得蘇護臉都皺了。
蘇護仰頭望天,無聲呐喊:“我何時才能順利歸周啊!”
少年人畢竟豁達開朗,一覺醒來,諸般不快也都抛到腦後了。天化見哪吒與楊戬有說有笑走進相府,少不得打趣兩句,哪吒自然不甘示弱回嗆過去,隻說得天化拱手認輸,說得衆人哈哈大笑。
姜子牙握拳用力咳嗽一聲,二人這才止住頑笑安靜下來。
姜子牙問黃飛虎道:“蘇侯有意歸順,怎麼遲遲不見決斷?”
黃飛虎道:“或許是鄭倫從中阻撓,一時難以成功。”
正商議間,探馬報入相府,說是有一道人城下搦戰,金吒聽罷主動請纓,姜子牙叮囑道:“蘇侯三日不見動靜,如今差一道人前來,必有變故。見陣時務必小心。”
金吒應諾,提劍奔赴戰場,隻半柱香不到,又跌跌撞撞跑了回來,捂着頭道:“疼殺我了!”
“大哥!”木吒一個箭步沖上前,摻住他的胳膊。
金吒臉色煞白,渾身如篩糠般亂抖,他勉力維持一絲清明,隻說了一句“九龍島周信”,便軟倒在木吒懷裡,陷入昏迷。
是夜,木吒守在金吒床頭,用布巾一遍遍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水。
不久前醫官才來診治過,說金吒是邪風入體,郁結于肺,故而頭痛畏寒,抽搐昏迷,并開了一張通腑洩熱的方子,煎成藥湯喂他服下。
然而服藥後金吒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抽搐得愈發嚴重了,無奈之下,木吒隻得扶他坐起,運掌貼在他的後背,替他行氣驅寒。
如此折騰了小半宿,金吒總算安靜下來,昏昏睡去。木吒心情焦灼消耗太甚,松懈下來後立時疲憊不堪,便令金吒枕着自己的肩膀,靠在床頭小憩。他雖然合上眼,手掌卻始終不離大哥後心,周身真氣亦是循環不息,源源不斷注入大哥的體内。
也不知過了多久,察覺有人輕輕晃他肩旁,他睜開雙眼,見哪吒一臉焦急蹲在床頭,楊戬則站在一旁,神色關切,便啞聲叫道:“三弟,楊道兄。”
哪吒說道:“二哥,你先去休息,讓我來照顧大哥。”怕木吒嫌他做事毛躁,又道:“有楊大哥在,别擔心。”
楊戬亦勸道:“你消耗太甚,急需靜坐調息,否則真氣枯竭,百害無益。金吒有我和哪吒看顧,不會有事。”
木吒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屋外,掩上房門。
楊戬照顧病人很是娴熟,哪吒插不上手,隻能站在一旁觀看。期間金吒醒過幾次,皆是目光渙散,胡言亂語。哪吒越看越急,欲效仿木吒的做法給自家大哥度氣,被楊戬制止。
“這病症來得蹊跷,非真氣可以祛除,不要再做無謂的消耗了。”
見哪吒抿唇不語,又安慰他道:“凡制毒煉丹者,皆會煉制對應的解藥以備不測。待明日見陣,擒住周信,你大哥自可痊愈。”
次日清晨,哪吒打來熱水,正要端回房中,卻聽院外人聲嘈雜,亂成一團,正奇怪間,忽見一男子火急火燎沖進後院,邊跑邊撕扯身上道袍,很快便将上身脫了個精光,正是二哥木吒。
此刻木吒面色赤紅,兩眼充血,如困獸般亂摔亂撞,将滿院子花草弄得一片狼藉。
“二哥!”哪吒抱着水盆,全然不知所措。
聽到叫聲,木吒忽然朝他猛撲過去,水盆掀翻,潑了二人一身。
武吉天化自後趕來,齊力将木吒制住,牢牢按在地上。木吒猶在不停掙紮,口中發出“嗬嗬”吼聲,天化揮手劈向他的後頸,将他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