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次極限的扭身操作時,手腕處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阮柳鸢悶哼一聲,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變形!屏幕上,“荊棘渡鴉”的走位出現了一個緻命的破綻!
虛拟“暗影”的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出!配合“重炮”的炮火!
“An ally has been slain!”(模拟阮柳鸢陣亡)
核心輸出點陣亡!模拟戰局瞬間崩盤!巨大的“失敗”标志再次亮起!
“操!”阮柳鸢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巨大的聲響讓整個QSF訓練區瞬間安靜下來!手腕的劇痛和連續的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強行維持的冷靜!冰藍色的眼眸裡充滿了暴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我懷疑。
“鸢隊…”聞堰吓得聲音都變了調。
墨痕和範明落擔憂地看着她。
思瑤琳也停下了操作,鏡片後的目光帶着關切。
就在這時,玻璃牆被輕輕敲響。
衆人擡頭望去。江笙不知何時站在了玻璃牆外,隔着透明的屏障,目光平靜地落在阮柳鸢那張因憤怒和疼痛而微微扭曲的側臉上。她指了指阮柳鸢的手腕,又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阮柳鸢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澆了一桶油!又是她!又是這副看透一切、掌控一切的樣子!她憑什麼?!
“休息十分鐘!”阮柳鸢猛地摘下耳機,聲音嘶啞地吼道,看也不看玻璃牆外的江笙,起身大步流星地沖出了訓練室!背影帶着一股壓抑到極緻的風暴。
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沒有精密計算、沒有失敗提示、沒有那個女人清冽氣息的地方!她需要…手腕别再他媽的疼了!
阮柳鸢沒有回房間,而是憑着本能,一頭紮進了基地後方那片被精心打理、卻鮮少有人踏足的庭院。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穿過稀疏的樹葉,在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裡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比訓練室的消毒水味好聞多了。
她靠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樹幹上,粗粝的樹皮硌着後背。她煩躁地扯下右手腕的護腕和生物貼片,露出那片依舊殘留着淡淡藥膏痕迹、筋絡走向清晰可見的皮膚。酸脹感并未因離開訓練而減輕,反而因為剛才的爆發更加清晰。
她仰起頭,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胸腔裡翻騰的怒火和挫敗感。冰藍色的眼眸在緊閉的眼皮下不安地轉動。95%…那該死的5%!像一道無形的枷鎖!蕭策的托付、黑夜時代的責任、GIA近在咫尺的強敵…還有那個女人洞悉一切的眼神…所有的壓力都沉甸甸地壓在那隻尚未痊愈的手腕上!
就在她心緒煩亂、幾乎要被負面情緒吞噬時…
一股熟悉的、清冽如初雪松針的氣息,無聲無息地靠近。
阮柳鸢的身體瞬間繃緊!她猛地睜開眼。
江笙不知何時站在了她面前,距離很近。銀白色的長發被庭院的風微微吹拂,陽光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她手裡拿着那個熟悉的白色小藥膏罐和一卷新的運動繃帶。
“這裡陽光好,适合換藥。”江笙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樹上的鳥兒。她看着阮柳鸢手腕上那片暴露在陽光下的、帶着訓練後疲憊痕迹的肌膚,溫婉的眉宇間清晰地掠過心疼。
“誰要你管!”阮柳鸢像隻應激的刺猬,猛地縮回手,藏到身後,冰藍色的眼眸裡射出抗拒的光,“我的手腕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假惺惺!”
江笙沒有生氣,也沒有強求。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平和地看着阮柳鸢,像看着一個鬧别扭的孩子。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溫潤的墨玉眸子裡跳躍,映出一種奇異的包容和…洞悉一切的溫柔。
“95%的痊愈,意味着你可以戰鬥,可以赢。”江笙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阮柳鸢煩躁的心防,“但95%不是100%。它提醒你,你的刀依舊鋒利,但揮刀的方式,需要更聰明,更珍惜自己。”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阮柳鸢倔強的臉上,“就像對付SKY,不是隻有硬碰硬一種方式。‘荊棘風暴’的核心,是找到對手鍊條的縫隙,用最小的代價,撕開最大的傷口。”
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距離。那股清冽的松針氣息混合着藥膏的微涼香氣,再次将阮柳鸢包裹。
“對自己,也一樣。”江笙的聲音低沉下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找到那5%的縫隙,繞開它,保護它。而不是…用你的憤怒,去硬撼那道枷鎖,讓自己傷得更重。”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靜靜地看着阮柳鸢。那隻手白皙,指節修長,帶着常年握鼠标留下的薄繭,此刻卻像帶着某種撫平一切躁動的魔力。
庭院裡一片靜谧。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阮柳鸢死死咬着下唇,冰藍色的眼眸裡翻湧着激烈的掙紮。抗拒、不甘、被看穿的羞惱…但更深層的,是連日積壓的疲憊、對傷勢的恐懼、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渴望被理解和安撫的脆弱。
最終,那隻藏在身後的、帶着酸脹和刺痛的手腕,像是被那溫柔的目光和話語卸去了所有力氣,極其緩慢地、帶着不甘願的别扭,重新伸了出來,放在了江笙向上攤開的掌心裡。
指尖觸碰的瞬間,阮柳鸢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江笙的掌心微涼,卻帶着一種奇異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她沒有說話,隻是動作輕柔地将阮柳鸢的手腕托起,擰開藥膏罐,用指腹蘸取微涼的藥膏,避開那些筋絡的敏感點,極其輕柔地、均勻地塗抹在酸脹的肌肉群上。她的動作專注而耐心,比在複健室裡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修複一件價值連城的、出現細微裂痕的琉璃。
藥膏的微涼滲入肌膚,帶着舒緩的力道。江笙指腹的薄繭輕輕摩擦着皮膚,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安撫感。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兩人身上,在草地上投下依偎在一起的剪影。風很輕,草葉的香氣混合着藥膏的清冽和江笙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松針氣息。
阮柳鸢緊繃的身體,在那輕柔的、帶着魔力的撫觸下,一點點松懈下來。她靠在粗糙的樹幹上,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小片陰影。胸腔裡那團暴躁的火焰,似乎被這庭院的風、這陽光、這指尖的溫柔,一點點吹散、撫平。
手腕的酸脹感依舊存在,但不再是令人絕望的枷鎖,而是一種需要被溫柔對待的、正在愈合的傷痕。
不遠處,訓練室的巨大落地窗後。聞堰正端着水杯,無意間瞥向庭院的方向。他猛地瞪大眼睛,手裡的水杯差點掉在地上!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認自己沒看錯——
庭院那棵香樟樹下,他們那個賽場上兇悍如猛虎、人前冷傲如冰山的鸢隊,此刻正閉着眼,安靜地靠在樹幹上。而那位傳說中溫婉人妻、電競女王的江笙隊長,正低着頭,無比專注地、小心翼翼地…給鸢隊的手腕塗藥?!陽光給她們鍍上金邊,畫面靜谧美好得…像一幅畫?!
聞堰張大了嘴巴,下巴差點掉到腳面上。他猛地轉頭,想招呼旁邊的墨痕和明落哥看,卻發現墨痕正對着電腦屏幕抓耳撓腮,範明落沉浸在數據流裡,思瑤琳則在和柳若曦低聲讨論着什麼,似乎沒人注意到庭院那驚世駭俗的一幕。
聞堰默默地把到嘴邊的驚呼咽了回去,隻是用力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庭院的方向,再眨了眨眼,然後默默地轉回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試圖壓壓驚。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點魔幻了?鸢隊和江隊…這關系進展得是不是有點太…太不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