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的陽光被彩窗過濾成斑斓的色塊。亓晗站在舞台中央，發現自己的影子比往常清晰許多——邊緣銳利得像用尺子畫出來的，在地闆上投下淡紫色的輪廓。

這不對勁，影子應該是模糊的灰黑色才對。

"請在這裡簽名。"校長遞來的鋼筆散發着木質香氣，筆杆上纏繞着新鮮的常春藤。

但當筆尖觸及紙面，墨水卻自動組成了樂園的文字符号，紙張也變成了半透明的晶體材質。

台下坐着的師生們安靜得可怕。

他們雙手整齊地疊放在膝蓋上，脖頸以完全相同的角度微微前傾，像是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

亓晗注意到林小雨的發梢間開出一朵小小的白花，花瓣随着禮堂的氣流輕輕擺動，節奏與自己的呼吸完全同步。

"這是什麼？"亓晗壓低聲音問道。

"認知同步儀式。"光希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教師制服的紐扣是七種不同顔色的寶石，"當您簽下名字，全校師生都會獲得感知幸福的能力。"

窗外的雲突然靜止了。

一隻麻雀撞在玻璃上，卻沒有發出應有的聲響，而是像穿過水幕般直接融入了室内，落在亓晗肩頭。

她驚訝地發現鳥兒的眼睛變成了和造物們一樣的異色瞳。

"簽吧，創造主。"麻雀用星塵的聲音說，"您不是一直希望被大家喜歡嗎？"

記憶閃回上周的體育課，她孤零零坐在看台上看同學們組隊打球；想起交作業時課代表不耐煩的咂嘴；想起朋友圈裡永遠隻有個位數的點贊。

肩上的麻雀輕輕啄了下她的耳垂，不痛，反而有種奇異的溫暖。

鋼筆突然變得沉重。亓晗意識到這根本不是選擇——從造物們來到現實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注定。

她潦草地劃下簽名，墨水立刻綻放成藤蔓圖案，沿着紙面蔓延到她的指尖。

禮堂爆發出一陣恰到好處的掌聲。每個人的笑容都維持在露出八顆牙齒的完美弧度，連眼角皺紋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亓晗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但當她看到林小雨眼中純粹的崇拜時，某種隐秘的愉悅感開始滋長。

"現在請示範生展示學習成果。"校長宣布。

亓晗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就出現了一道大學級别的物理題。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完全理解那些複雜的符号——仿佛知識被直接灌注進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