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雲錦壓根就不想滿足白榆之的小心思,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那獸面紋飾,“我隻會這一句,多的沒有。”
白榆之便馬上像個沒如願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不滿地耷拉下眉眼,看上去委屈得不得了。
見狀,習慣哄孩子的黃麗麗有些蠢蠢欲動,被手疾眼快的紅妹及時制止,低聲狠狠道:“别找死。”
黃麗麗沒看到之前雲錦和白榆之的幾番對峙,紅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位于白榆之脖頸那幾道可怖的傷痕都已經開始隐隐泛紫,可見雲錦沒下輕手,但就算是這樣了白榆之還像無事發生一樣地親近雲錦,僞裝成這般無辜乖巧的假象,不是個變态就是個瘋子。
末日來臨後,紅妹就沒少接觸過這種無法預料且完全不可控的人,深知其危險程度,她可能上一秒還在跟你笑嘻嘻,下一秒就會面無表情地用指甲割斷了你的喉嚨。
哦,雖然白榆之好像并沒有留指甲。
就這麼僵持了一分鐘,白榆之也意識到雲錦是不可能滿足她了,幽幽怨怨地歎了一口氣,起身往門口走去,留下一句,“姐姐一定要等我回來哦。”
這回雲錦不用特意加強聽覺,都能清楚地聽到那不似之前像貓一般輕快的步伐,顯得有幾分沉重。
小靈跟着飄了幾步,似乎是對所謂的饕餮有些好奇,但最後還是有些膽怯地回到了白榆之的身邊。
“大姥,饕餮很厲害嗎?”
“可能吧。”雲錦漫不經心地将刀抵在那一隻大大的獸眼上,沒過幾秒手腕便突然用勁,意料之中地未插入一分,但她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意,“或許很快就能知道了。”
到底是四大兇獸之一的饕餮厲害,還是有史以來給她帶來的危機感最重的白榆之厲害。
話音剛落,樓下便傳來一陣陣巨大的嬰啼聲,誰都能輕易地聽出其中的憤怒瘋狂之意。
黃麗麗連忙捂住孩子的耳朵,聽得心驚膽跳,害怕極了。
早就将畫面視角切到白榆之那的彈幕間卻異常的興奮。
——诶,她這個天賦能力其實有點像那個小島神明體系裡的言靈
——不一樣,言靈眷顧者受到的束縛條件太多了,我每次都害怕他在念那些條件的時候就被boss先搞死了
——我之前一直覺得言靈很趨近于真正的神了,但現在覺得還是眷顧白土的神明更趨近一點
——确實,這種天賦能力有點像那位
——拜托,能不能别老拿這種小星球未誕生的垃圾神明去跟真正的神媲美,是真的不懂什麼叫降維打擊嗎?
——饕餮的出現不會是為了針對白土吧,我猜測三皇五帝的神明印記其實在她身上
白榆之剛走下三樓的樓梯間時,憑借能夠夜視的眼睛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饕餮的蹤迹,隻看到了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有極為濃郁難聞的血腥味。
真沒意思。
等到那個黑雲也讓她感到無聊的時候,就可以殺了她,再挖掉她的那隻藍寶石眼睛作為收藏品。
白榆之面無表情地想着,面無表情地念了個“起”。
那具屍體便飄了起來,緩慢地往四樓移動。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一陣吃痛的怒吼聲,原本處于沉睡中的饕餮因為意外的疼痛蘇醒過來,下意識地就要攻擊眼前還在搬動它食物的白榆之。
白榆之莫名地擡頭看了一眼天花闆,似乎是猜到了什麼,淺淺的小酒窩又抿了出來。
真有趣。
白榆之分明是身形有些狼狽地躲開了饕餮的一記撲咬,面上卻有着逗狗一般的從容興味。
畢竟是四大兇獸之一,白榆之的天賦能力還沒達到能夠命令饕餮去死的程度,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一個字,“裂。”
盡管一時間沒辦法對饕餮造成緻命傷,甚至在饕餮的一次次襲擊下,身上逐漸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一時不妨,臉頰上也出現了一道血痕,但白榆之還是那般從容,用指腹将那鮮紅的血液抹到已經泛白的唇瓣上,伸出舌尖好奇地舔了舔,這還是她第一次嘗到自己的血。
饕餮那張類人的獸面上也出現了一道裂痕,且越來越大,沒過一分鐘幾近橫穿整個面部。
白榆之還站在那很是認真地評價道:“真醜。”
氣得饕餮直想咧出一口獠牙,卻又因面上的裂痕不敢咧得太大,便憤恨地在地上跺了跺腳,不管不顧地就飛撲過來想咬死白榆之。
白榆之這回不躲了,任由巨獸直直地往自己的面門上撲來,卻在距離還有半米的時候被迫停住,這略顯滑稽的模樣讓白榆之忍俊不禁,擡起沾着幹涸血迹的指尖指向樓梯标識,“四樓了哦。”
副本不會隻留給人一條死路,尤其還是這種新手本,所以饕餮的存在肯定會受到副本很大的規則限制,比如說活動範圍。
而白榆之是怎麼發現的呢。
起初也隻是根據紅妹和黃麗麗的描述而生起的一點猜測,然後在饕餮有意無意把她往三樓趕以及屢次刻意避開樓梯上下邊界的行為中,反複确定了這個猜測。
白榆之輕啧一聲,“被圈住的蠢東西。”
白榆之還順便用天賦能力給自己換了身幹淨完好的衣物,站在原地欣賞了一番饕餮的窘境後,才在它頗為怨毒的眼神下帶着漂浮的屍體緩緩離開。
直接将屍體摔進餐廳,惹來黃麗麗的尖叫和紅妹的側目。
“姐姐~”
白榆之換的也是跟原先一樣的一身黑,雖然還有尚未愈合的傷口在潺潺流血,但均被布料吸收加重深色,看不出多少血色,反倒襯得臉頰那道血痕愈發明顯。
所以雲錦最先入目的也是這道血痕,無意識地蹙了蹙眉,平白無故地覺得有些刺眼,“你受傷了?”
一雙黑眸瞬間透亮得像是要将雲錦整個人裝進去一般,“你在關心我啊。”
雲錦搖搖頭,“我隻是奇怪,你怎麼不用能力治好自己的傷。”
“原來姐姐是想知道這個啊。”白榆之笑吟吟的,幾步湊到雲錦的身邊蹲下,“隻跟你一個人悄悄說,我的能力不能對我自己使用哦。”
“所以我其實很容易被殺死的。”
白榆之邊說,她的手便撫上那青銅色的獸面紋飾,暗紅的指尖劃到獠牙處,含着幾分暗示意味地含笑說道:“但我不喜歡死在這種醜東西的嘴裡,我更喜歡姐姐這種漂亮又聰明的人。”
白榆之應該是猜到了,猜到這個獸面紋飾可能與饕餮的封印有關,猜到饕餮剛剛的意外出現也與她脫不了幹系。
見雲錦不說話,白榆之又湊近了幾分,“呐,姐姐還想知道關于我的什麼事情嗎?我統統都可以告訴姐姐哦。”
“...你幾歲了?”
或許是雲錦提的這個問題過于無聊無害,白榆之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但還是仔細算了算才給出回答,“24歲了哦。”
“哦,你比我大。”雲錦的語氣雖然平淡,但面上卻帶了幾分狹促,似乎在質詢白榆之到底是怎麼好意思叫她姐姐的。
這種小細節真的梗住了白榆之,讓白榆之糾結地蹙起眉,半響才有些猶豫地說:“那我以後叫你妹妹,黑雲,妹妹?”
這回被梗住的人輪到了雲錦,她唰地一下站起身,狠狠咬牙道:“你要是真的敢這麼叫,你就死定了。”
白榆之眉間的糾結一下便散開了,扯着雲錦的米灰色風衣衣角擡頭看她,還露出一個乖乖的笑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