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今越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收回視線。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上午九點半,邁巴赫停在鐘家宅子前。
從姗一路上臉色都是恹恹的,也不說話,一路看着窗外移動的城市建築…
面對即将接受質問和指責,這心情也實在好不起來。
到下車前,從姗磨磨蹭蹭,最後深吸一口氣,才推開車門下去。
趙今越跟在後面,單手插兜,姿态挺閑散。
另一個人則耷拉着腦袋,面色恹恹地走在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中式長廊。
稍微偏頭,就能看見花園裡大片大片的風景,美不勝收。
鐘家綠植堪稱一絕,園林式設計,裡面很多珍貴稀有的植物,大多都是當年鐘老太太留下來的。
連趙今越也不得不承認,鐘家現今最有價值的,恐怕是這院子裡的衆多植物……
從姗整個背影都散發着無精打采。
趙今越腿長,沒怎麼費勁,三兩步就追上去了,他與她并肩同行。
遠看倒是像極了小情侶之間鬧别扭,男士追上去哄人的場景……
但趙今越哪裡是這樣的人?
他看着從姗,滿嘴風涼話,“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然後笑了下,裝模作樣地說了句,“你要是現在求我一句,說不定我心情好了,一會兒還能幫你說兩句好話,讓你不至于被趕出家門。”
從姗瞬間掀起眼皮,跟看怪物一樣看着他,“趙總,大白天你是沒睡醒呢?”
趙今越卻一本正經,盯着她,也不說話。
從姗被盯得發虛,似乎在猶豫,也在考慮男人這話的真實性,半晌,她結巴地吐出幾個字,“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趙今越立刻收起笑意,“等我睡醒了來吧。”
說完就轉身往裡走去。
從姗簡直要被他氣死!
整個身體差點兒氣得噴出火來——
她咬牙切齒,站在原地跺腳再跺腳…
啊啊啊死男人!
她氣沖沖跟在後面,滿嘴芬芳還沒吐出來,就看見一個更讓人心煩的人……
那人看見從姗,先是滿眼驚詫,然後臉僵了僵,露出虛僞的笑臉,一路朝他們迎來,“呀,二小姐,您回來了?”
“二小姐,您這段時間都去哪兒了?”
從姗收起情緒,滿眼笑眯眯,視線落在對方腿上,“呂姨…您這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呂衣梅腿腳一直不好,從姗要是沒記錯,呂衣梅在她逃婚前不久,鐘清許就讓她回老家養病去了。
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呂衣梅有些不好意思,“害,這人老了,就沒什麼用了,去年冬天,我腿疾犯了,是大小姐心疼可憐我,讓我回來住一陣子……”
原來還是鐘清許。
呵,到底還是舍不得的。
呂衣梅是鐘清許她媽那邊的遠房親戚,名義上是鐘家保姆,但打從鐘清許出生開始,呂衣梅就一直在她身邊照顧。
鐘清許從前是很依賴她的。
當時呂衣梅走的時候,從姗還挺驚詫,畢竟這兩人的相處時間算起來,說是鐘清許半個媽也不為過了……
從姗對呂衣梅一直沒什麼好感。
這人以前總和她爸媽打她小報告。
從姗挨罵十回,有八回都出自呂衣梅那張嘴,她可是記着的。
從姗在外面逗留的功夫,趙今越已經先一步進入鐘家主廳。
鐘啟年和付岚嫣早已在客廳等候多時。
看見從姗在後面不緊不慢,鐘啟年氣就不打一處來。
但礙于趙今越這個女婿,也沒馬上拉下臉來。
他們對這個女婿,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當初趙、鐘兩家聯姻,趙家給鐘家的彩禮,相當豐厚。
12.8億天價彩禮,整個京城都在讨論。
趙家在禮數上,可謂是擡足了鐘家的面子。
可是找先生看好日子,兩人去領了證,都已經快要辦婚禮了,鐘家老太太忽然病逝……
都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家中有老人去世,于情于理也不該大肆操辦喜事的。
但趙家又不想委屈了女方,兩家就商讨着婚禮延後一年,到時候再按照原定得規格去操辦。
沒想到這婚期一延,就出了變數。
一直養在家裡的乖乖女,在婚禮當天逃婚了,這事說出去,怎麼都是鐘家理虧。
但在從姗消失的快一年裡,趙家從未找過鐘家麻煩。
趙今越母親并不是個好打交道的,偶爾在社交場合碰到,也沒有過分為難。
其他人更是連難看的臉色都沒給一個,而是在第一時間,對外發布鐘從姗出國治病的消息……
自此挽救了兩家的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