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難道還能是美國總統啊?”孫明遠不以為意,對祝嬰甯說,“你别怕,告訴我他在哪,有我孫爺爺出面,專治各種不服。”
祝嬰甯本來還在因為孫明遠對她接骨能力的誇贊而傻笑着,聞言,笑容瞬間變得有些維持不住,心虛地低頭看了看鞋尖,最後才慢慢舉起手,指了指站在他們面前的老闆。
“你指他幹嘛?我問的是你掰了誰的手腕。”
她弱弱一笑:“我掰的就是他。”
**
被老闆掃地出門後,孫明遠仍然處于一種腦子發懵的狀态。他仔細回想了一遍自己剛剛對老闆說的話……
算了,還是不回想了,他怕自己想着想着找根面條上吊。
下午四點,日光毒辣。他們四人站成一排,站在太陽底下,從低到高,像一串沉默且呆滞的多米諾骨牌。過了許久,祝嬰甯才打破沉默,一拍掌心,說:“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被趕出了網吧,但我們現在可以去書店買輔導書了!”
孫明遠和張霖:“?”
孫明遠的成績還能勉強評個“平平無奇”,張霖才是真的慘不忍睹。他從小就不愛學習,一翻開輔導書就犯困,聽到祝嬰甯說去書店,他立刻表示:“我就不去了,我回家補覺去。”說完生怕祝嬰甯纏上他,撒開腿就想跑。
“欸欸欸。”孫明遠趕緊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聲咆哮,“你怎麼敢拒絕她?!”
“我怎麼不敢拒絕她?”張霖一臉莫名其妙,半點面子都不給,“她又不是我的誰,我管她怎麼想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孫明遠苦着臉,做出假哭的表情,趁祝嬰甯沒留意這邊,他指了指手腕,用口型說,“脫臼,脫臼——她可是能把人手腕掰脫臼的啊!答應我,别惹她好不好?”
張霖一個激靈,手腕霎時一陣幻痛。
祝嬰甯沒留意到他倆的眉眼官司,看向他們,問:“怎麼樣?你們要來嗎?”
“哦,呃……”張霖嘴唇磕巴了一下,“我對學習沒什麼興趣,不過……你說得對,學習要赢在起跑線上。”
“那太好了!你不愛學習還能有這種想法,這很不錯。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她再次從褲兜裡摸出那張紙條,展開來,看了眼上面記錄的書目和地址,活力滿滿地走到前頭帶路去了。
張霖和孫明遠相繼松了口氣。
張霖擡腿跟了上去,孫明遠回頭瞟了眼落在最後面的許思睿,正想催他跟上,就看到許思睿偏頭看向一側,很淺很快地笑了笑。
**
該怎樣形容那個笑容呢?
它轉瞬即逝,清淺又溫柔,與其說那是笑,不如說是憋笑過後嘴角回落的餘波,就像落葉打着旋飄向泥土地,不仔細看,會以為晃起的弧度隻是錯覺。
但它确鑿無疑是一個笑。
再淺再快,那也是笑,發自真心,出于愉悅。
孫明遠愣住了。
許思睿家出事以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真情實意的笑容。
這個笑歸功于誰不言而喻,孫明遠看向祝嬰甯的背影,腦子裡仿佛有一個塞子,啵的一聲,被人拔開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了然灌入他的腦海,一個新的秘密在他心裡成型。
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原來。
他摩挲着下巴,眼睛微眯,嘴角愉悅地朝上翹,心想這可真有意思,比那什麼破遊戲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