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喻橙和葉庭言婚禮電子邀請函當日,魏鳴正在國外度假。
他跟公司請了三十天假期和愛人漫步沙灘,看到葉庭言的消息,他險些以為國外網絡詐騙有了新花樣,隔着大洋洲反複跟葉庭言确認,終于意識到葉庭言是玩真的。
他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去,被葉庭言挂掉,再打來,換成了語音,葉庭言說:“家裡亂。”
“在準備婚禮的東西。”
魏鳴噎了半晌,問:“你來真的?”
葉庭言語氣輕快:“嗯,我們下周去領結婚證。”
魏鳴百感交集,都不曉得先問哪句:“奇了,喻橙不是直的嗎,這些年你都不敢……怎麼他突然轉性了?”
面對自己多年好友,葉庭言沒有隐瞞:“他不喜歡男性,也沒喜歡我,我們隻是領證結婚而已,假的。”
魏鳴聞言愣了三十秒,努力消化半天:“啊,你是說你們協議結婚?”
葉庭言:“嗯。”
魏鳴嘴裡“嘶嘶”作響,後背發麻:“你……不至于吧,喻橙想玩過家家,你還真陪他玩?他要是有一天說離婚呢,你也同意?”
魏鳴肯定站在葉庭言這頭。
他高中跟喻橙不熟,要不是葉庭言的緣故,他也不太會關注喻橙,能玩到一起去的,互相之間多少有點共情。
他能跟葉庭言混熟,除了家庭條件、喜好這些因素,最重要的——
他們都是彎的。
這事還是他慢慢在接觸中知道的,怪就怪葉庭言隐藏太深。
葉庭言這人,表面有些高冷,實則内裡溫和柔軟,很懂照顧人。
班裡大部分人都承過他的情,什麼作業沒寫完、卷子忘了給家長簽字、打架打進醫院……不敢跟老師說,但跟葉庭言說,勉強還能留有餘地。
當然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讓葉庭言心軟。
特例就是喻橙,魏鳴見過好友淩冽的一面,很容易分辨他溫柔的樣子。
喻橙得了最多的便宜,受了很多隐晦的幫助,但鋼鐵直男跟他們似乎天然有層隔閡,葉庭言被擋在了牆外。
如今喻橙就像探出牆頭的橙子樹,拿枝頭一顆假橙子釣人,别人他不清楚,葉庭言被一釣一個準。
喻橙開不開心他不在意,他隻在乎自己苦命的好友。
說起話來,多少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當年我讓你為自己争取,你不願意,現在對方不拿你當回事,你去當炮灰啊,這是什麼道理?”
葉庭言笑了笑,無奈裡夾雜着一點可見的歡喜,道:“他選了自己喜歡的路,我陪他走一程也算幸運。”
高中情窦半開,他也曾動過心思,想要試試,
喻橙那時候很招人喜歡,收過不少情書,傳出過和其它女生的绯聞。
他在很遠的地方,看着喻橙臉頰微紅,被推出去,跟女生一起參加活動,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在害羞。
少年人對待未來有可能産生的暧昧,總要害羞的。
葉庭言的心思像風中殘燭,燃起來勉強能出個幻象,稍稍有陣風,就會熄滅,怎麼選都是白日做夢。
如今談不上中了巨額彩票,但也像老天終于仁慈一把,送了他一份禮物。
就像高中的葉庭言想不到會有今天一樣,現在的他也不知道兩人未來的結局。
“喜歡他是我一個人的事,他不需要知道,他現在活得自由快樂,不應該徒增煩惱。”葉庭言冷靜地像刀刃最準自己的劊子手。
魏鳴覺得葉庭言鑽了牛角尖,别人固執上頭,有辦法勸,最怕這種冷靜克制的人上頭,分析得頭頭是道,像精密的數字推敲出最終結果,讓人什麼話都說不出。
“好……吧,”魏鳴捏捏鼻梁,道,“我和小姜一起飛回去喝你們的喜酒。”
小姜就是他新婚愛人。
葉庭言笑了:“歡迎。”
*
喻橙最近在瘋狂逛家具城。
婚禮的事項交給葉庭言一手操辦,喻橙本想幫忙,但他對大型線下活動沒有任何經驗,婚禮策劃公司的人問他的想法,真是一個都想不出來,葉庭言主動承擔起這份重任。
喻橙不好白吃白拿,顯得他不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于是提出要置辦家具,軟裝部分不用葉庭言操心了。
他沒有問葉庭言的喜好,直沖家具城,看到喜歡的或者猜測符合葉庭言審美的,都拍了照片,兩人溝通量沖刺到99條以上。
溫序很久沒這麼逛過家具城了,走了三層樓,腳底都要磨出火星子,喻橙卻火力全開,越看越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