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船隻返航。
他們先去附近的餐廳吃晚飯,然後拎着行李箱入住酒店,這邊的酒店價格高,但都是海景房,景色特别好。
月光灑下來,海面鋪滿碎星星。
陽台有桌椅,小燈點亮,氣氛好極了,喻橙的心便在這樣昏暗又明朗的光線裡蠢蠢欲動。
适合來一杯威士忌或者紅酒,他這麼想也是這麼做的,店裡有的紅酒都是市面上常見的,喻橙不喜歡微酸的味道,就挑了款果香濃郁的,兩分橡木味,他先倒了一杯,等葉庭言洗完澡,他回頭問他:“要嘗嘗嗎?”
他知道葉庭言一定會同意的,說起來,葉庭言很紳士,跟人交往有邊界感,但他從來都順他的意,不會破壞氣氛,絕不掃他的興緻,偶爾在他身邊,還會起到添火加柴的作用。
葉庭言果然點頭,連牌子也沒問。
兩人坐在陽台,在靜谧又熱鬧的夜晚,品嘗紅酒。
那種歲月靜好的美妙感,讓喻橙心口膨脹起來,總想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要知道這樣的氛圍,在任何一部影視劇裡,妙用無數,喻橙目光從酒杯晃到了葉庭言的喉結上,又從喉結,晃到了他微敞開的衣領裡。
喻橙想,自己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位老同學格外性感的?
似乎不是某一個晚上,而是每一天逐漸加深的印象。
他抿了口紅酒,眼前的男人當然比紅酒更可口,可惜碰不到,除了睡覺時候,其餘時間簡稱禁欲系标杆級人物,随即他想起葉庭言的皮膚饑渴症……
他沒有具體了解過這個傳說中的病症,但現在看來,有病的好像是他,而且病得不輕,葉庭言……不像,實在不像。
喻橙在心裡感慨萬千,殊不知葉庭言心頭也有些躁動,他不常喝酒,除非應酬,但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喝紅酒,意義自然不同。
喻橙生活裡的每一樣,他都想嘗試,正如眼前搖曳的燭火暖燈,還有杯子裡微晃的酒水。
他垂眸望着喻橙的唇,染上了紅酒的顔色,顯得比平時更加滋潤飽滿,像殷紅的葡萄,輕咬就會破開一道口子,沁出汁液來。
微紅與深紅,構成了他此刻的記憶,記憶畫面有很多,他将有喻橙的畫面撿出來,東拼西湊,成了保險箱裡鎖住的秘密。
他隐秘的私念太多了,長此以往,也許會有一點溢出來。
希望不要被他察覺到,如果有那麼一天,他想,自己會不會被判無期徒刑。
他很艱難地将視線移開,平移到漆黑的海平面,希望以這樣的方式,提前适應黑暗的刑罰。
今晚,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喻橙幾乎把整瓶紅酒都喝沒了。
記得大學畢設,他心煩得很,四處翻酒喝,宿舍裡的囤酒沒了,隻剩紅酒,他就把整瓶幹掉了,舍友笑他,你以為這是白酒吹瓶呢,兩萬四的紅酒诶,專供約會烘托氣氛的,你倒好,一個人喝了兩個人的份兒。
喻橙才不管這些,看吧,就算約會又怎樣,現在是兩個人了,還不是他一個人喝。
紅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大,他本來就束手無策,如今酒精上頭,又平添了一絲委屈,其實成年人,沒什麼好委屈的,勾不到對象,就像釣不到喜歡的那款魚,下次再試就好了,但他偏偏又不甘心。
“咳,那個,你扶我一下行嗎?”
葉庭言愣了下,喻橙對自己剛才編的詞不太滿意,他覺得自己舌頭打結了。
他繼續編:“我喝多了。”
葉庭言眼睛很輕地閃過一絲笑意:“好。”
他上前,牽住喻橙,握住的位置介于手腕和手掌之間,依舊很紳士,喻橙臉頰發燙,暗恨自己不是狐狸精轉世,别說勾引,雙向奔赴都能被他搞成好兄弟。
他真是毫無天賦。
躺倒在床上,喻橙揪着被子蓋到腦瓜頂上,他還是死了算了。
葉庭言見喻橙滿臉通紅,看起來真的喝多了,早知道他剛才就多喝點,隻是他看喻橙喝得起勁,以為他喜歡,就縱着他喝完了。
判斷錯誤。
他趕快去要了解酒藥,給他倒了杯水,等回到床邊,卻發現喻橙歪着腦袋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葉庭言無奈地笑笑,把橫躺着的人重新抱起來,以正确的睡姿塞進被子裡。
喻橙睡得很熟,他确認了很久,在床邊坐下,眼前人的臉頰紅得像蘋果,他慢慢彎身,似乎想落下一個吻,但最終在離他嘴唇隻有半指距離時,停了下來。
隻是輕輕嗅了嗅,酒香和初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滲透進他的毛孔。
“晚安,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