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認為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他受不了葉庭言的笑容。
他覺得那樣的笑太過淺淡,沒什麼意思,他總想往他的眼角上塗抹點什麼,比如一抹紅,兩人視線相對的時候,如果葉庭言的眼睛更有攻擊力,味道就對了。
喻橙見過無數演員在鏡頭面前演戲的樣子。
導演指揮他們,表演相愛,要擺出怎樣的姿勢,用怎樣的眼神……不厭其煩地重複,情緒爆發的一場戲要過很多遍。
喻橙看着屏幕,感受撲面而來的情緒張力,和身邊人激動評價:“這段戲對了,這個眼神完美!我頭皮發麻!這部戲要爆了,必火!”
喻橙自己寫的戲最後爆沒爆另說。
但他現在火很大。
他覺得,葉庭言現在就缺一個這樣看他的眼神,提起這件事,喻橙怨念的仿佛剛從修羅道爬出來的惡鬼。
葉庭言怎麼就那麼直呢,他小時候的睡前讀物難道是《鋼鐵是怎麼煉成的》!?
這麼一對比,顯得喻橙曾經對自我的直男判定标準有問題。
直男就該像葉教授這樣,睡前跑去十公裡借來吹風機給他吹頭發,認真吹完,端正地說一句“現在可以睡了”,看到他鹿肉吃得火燒火燎,去給他買冰水降火,擔心他睡不好,拿出手機問:
“聽高數嗎?”
喻橙氣得在心裡怒吼:聽聽聽,就知道高數!
生完氣,就開始煩躁,煩躁完,開始焦慮——
他們不會要這樣一輩子吧?
常言道,舉案齊眉、歲月靜好是夫妻最理想的相處狀态。
但喻橙不以為然,這樣的狀态如果處在七八十的年紀,很好,可關鍵在于,他們現在還不到三十歲!
二十多歲的人該做什麼,帳篷外面的年輕群體已經示範到位了,隻恨某人不開竅,學不到精髓!
他氣呼呼地想,葉教授再這麼木頭,他以後就不回家,浪迹天涯,留他一個人在家裡和論文作伴!
過了一陣,又氣呼呼地收回。
不行,自己得看好了他,萬一哪裡蹿出來隻小妖精捷足先登,讓葉教授開竅了呢?他豈不是要痛失先手、中手、後手,撕心裂肺、追悔莫及?
不行不行!還得努力!
但問題來了,他不會。
喻橙在黑暗裡迷茫地睜大眼睛。
本來就睡不着,現在更清醒了,思前想後,還是打算啟用場外援助。
不知道過了多久,喻橙維持靜止不動,想象自己已經睡過去,放松身體,呼吸盡量平穩規律,葉庭言抱過來的時候,假裝不舒服,轉了個身體朝向外面,葉庭言的手便停下了,喻橙又緊張又懊惱。
當然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他要在等葉庭言完全睡着才能動手機,不然葉庭言肯定會說他,讓他聽高數,或者幹脆陪他到天亮。
喻橙按捺住自己的手指,片刻後葉庭言不動了,整個松弛下來,圍在他腰間的手松松的搭在他的胯上。
喻橙臉紅地想,其實可以往下點,沒關系的。
随即他歎了口氣,打開手機,把亮度調到最暗。
【在嗎?】發送的對象是梁可頌。
梁可頌:【?】
喻橙:【人在國外,長話短說。】露營地沒有WIFI,流量貴得人心肝疼。
他正在打字,卻見屏幕那頭,梁可頌打過來一句話:【……喜歡上直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