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兩人同時收到周五烹饪課的開課通知。
甯昭言在論壇裡扒完随雲的課表後,依依不舍退出學院的APP。
他站在洗手池前,接一捧冷水撲在刺激着精神,流水的涼意沖不散這些天甯昭言心中積攢的怒意。
沈宙的确做到了輕而易舉地拿捏他,同樣讓他意外的是随雲平淡的态度。
反而在他這些天的接觸裡,随雲這樣的少爺,卻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家世、背景、名聲和諸多外物。
随雲應該無視他,冷落他,甚至應該和那些纨绔們一樣——
踩着他,蔑視他。
這才是他認知裡的上位者的樣子。
可随雲完全颠覆了他十七年來裡對上位者的理解,他從論壇裡的讨論帖得知,随雲提供的證據裡有他一天完整的時間線,包括醫療中心的接待記錄,他手機裡和許思凡的聊天記錄,以及甯昭言對随雲示弱時特地放軟語調的音頻。
所有東西,被他冷淡的毫無保留的展現在衆人面前。
在這之前,他想在其他時間見到随雲,不管用什麼理由,随雲都一并拒絕,難如登天。
隻有這件事。
甯昭言想得出神。
滴答。
下巴的水珠滴落在台面,耳邊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許思凡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到學院門口。”
甯昭言是唯一一個入選的特招生,他将送甯昭言到門口後便離開了。
甯昭言和其他學生們乘坐專車去往賽區,他要有三天不能見到随雲,出發前他還拍了一張布滿晚霞的天空發給随雲。
【前兩天謝謝哥哥的幫忙,我終于能去參加比賽了】
他妄想着能得到随雲的回複。
夜晚,他已經到在酒店洗漱完畢,不死心又發去一條消息,摁滅手機,準備入睡。
叮咚一聲,消息提示音敲擊着他的心弦,不可明說的情緒在夜裡蕩漾開來,甯昭言深吸一口氣,點開聊天框。
随雲沒回複。
他輕歎一聲,落寞爬上脊背。
近日發生的事情讓他的大腦有些混沌,他像一個卑劣、自私的小偷,不斷渴求着随雲帶給他的善意,哪怕隻是對上他那雙沒有任何情感波瀾的眼眸,被他的冷漠包圍,他也想成為第一個闖進他眼中的人。
以至于他帶着這份情緒渾渾噩噩參加完數學競賽,狀态不佳,還被同隊的學生們嘲諷了一番。
周五上午,賽程結束。
甯昭言獲得了競賽三等獎,他激動得幾乎要落淚,他終于可以靠自己去還随雲的人情了。
盡管失去這筆獎金會讓他的生活更加拮據,但他不想和随雲隻是冰冷的金錢關系。
校隊一齊回到學院,甯昭言被特招生們簇擁着去上公共課。
連幸運女神都在眷顧他,他的教室就在B級的隔壁。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他們烹饪課教室的門口,裡面飄出的蛋糕香氣沖昏了他的大腦,甜絲絲的萦繞在他的鼻尖,甯昭言控制不住地深吸。
他小心翼翼地問着一個要走進教室的B級學生,“你能幫我叫一下随雲嗎?”
“行啊。”
一切幸運得有些太可怕了。
随雲如願以償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沒穿制服外套,隻穿着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線條漂亮的手臂,他整個人的氣質依舊是淩厲的,冷淡的。
但他的腰上系着一條棕色的,印着一隻橘色貓咪的圍裙,中和了他原本的冷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
柔和。
以及……
可口。
甜品香氣直沖鼻腔,進一步控制了他的大腦,讓他的聲音有些格外顫抖。
“哥哥今天中午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但說出口他就有些後悔,尤其是随雲的目光比較長地停留在他身上,帶着玩味和審度。
一定是蛋糕惹的禍,甯昭言正要為自己打圓場。
随雲卻收回視線,惜字如金:“可以。”
他說完就走了。
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甯昭言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确定剛才來的人是他本人後。
他摸摸臉,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