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幾步,紀融景忽覺渾身惡寒,像是被什麼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融景,是有哪裡難受?”卓鴻注意到他的動作,停下腳步,關切地詢問。
就連邬家的下人都說:“公子若是不舒服,有專門給賓客準備的靜室和大夫。”
那陣惡寒轉瞬即逝,紀融景沒放在心上,搖了搖頭:“沒事,應該是吹了風。”
邬府此次舉辦小宴是得到太子殿下的授意,為了辦好這次小宴,江夫人還喊來了與殿下一母同胞的南書公主。
陛下早年間後宮空虛,隻有寥寥幾個妃子,孩子大多是先皇後所出,共兩子一女,還有其他妃子所出的兩個皇女。如今貴妃受寵,月前誕下一個皇子,所以現在,宮内是三位皇子和三位皇女。
當然,喊來公主殿下自然不是讓她幹活,而是造勢。此時,賀南書坐在主位,唇色極深,微微發紫,蒼白的面容塗了脂粉遮掩,渾身缭繞着一股書卷氣:“姨母,辛苦你了。”
“殿下言重了。”江夫人見賀南書常年多病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她姐姐誕下的三個孩子都多災多難,太子殿下還在襁褓之時,得了天花;二公主一出生就有心疾;三皇子則是不良于行。
以往,這些孩子身體不好,會引來陛下的憐惜與疼愛;而如今,在貴妃的教唆下,陛下隻會責怪先皇後,嫌棄她生得不好。
先前見公主,臉色還沒有這麼差,如今一看……居然有早夭之相。
“哥哥喊我來,是希望我見一見那位紀公子。”賀南書細聲細氣地說,她年歲不大,說話行事卻如成人一般穩重,“……假若他得了嶽女醫的真傳,說不定能為我續命。”
畢竟,一開始禦醫院的禦醫們都說她活不過十歲,唯獨嶽女醫留下的方子,為她續了命,直至如今。可惜她出生之後,嶽女醫已經不在盛京了,若是讓對方親自把脈開方,說不定效果更好一些。
“臣婦一定給公主安排妥當。”
仆人們依次指引各家公子去了相應的位置,四品以上官家公子是在花園的花榭,如今已是深秋,邬府的花園卻姹紫嫣紅,還安排了覆射、投壺之類的遊戲。
出乎意料的,卓流歌也來了。
他遠遠地瞥了一眼,沒有停留,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跟着祖父來的,所以要去長輩那邊坐。”見紀融景有些擔心,卓鴻解答道,“不用擔心他會來我們這。”
紀融景松了口氣:“好!”
說話間,有幾人來和他們交換性命,性情極好,即使見到了紀融景的耳飾,也沒有另眼相待。
紀融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看什麼都覺得稀奇,很快就和同齡人一起玩鬧了。
秋日的微風輕輕吹來,帶來淺淡的花果香氣,花園内的空間很大,給投壺之類的遊戲留下了充足的空間,但來人太多,難免有磕碰——
“诶呀。”紀融景沒注意腳下,被一個花盆絆倒了。
“融景!”
一時間,有好幾個人都來拉他,卓鴻更是直接上手,把人扶起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怎麼樣?哪裡疼?”
“我沒事。”紀融景晃了晃腦袋,剛剛倒下的時候他護住頭,倒是沒事,隻是衣服弄破了。
外面那層罩衫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裡面的衣服也有些髒。
宴會上穿髒衣服是對主人的不尊重,若主人家不在還好,但花榭裡的客人身份擺在這,邬府公子一定會來招待。
“衣服髒了倒是沒事,我家和邬府有舊,請他家拿一身新衣服給你。”人群中有人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