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中晚期,已經擴散了,準備化療吧。”
旦矢躺在病床上,睜着眼睛無法入睡,醫生的話回蕩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
他是有兩個臭錢,但有錢難買命長。
即将畢業的二十一歲,
他的人生才剛起步就黃土埋半截了。
參加過各種聯賽,打敗無數敵手,被提名最有潛力的電競天才,居然被自己的身體打敗了。
這件事要是傳到圈子裡,還不知道人家背地裡怎麼笑話他。
旦矢坐起身,走到窗邊點了根煙,醫生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
“是的,不良習慣加上無節制的熬夜,也是元兇。”
旦矢面無表情地将煙熄滅了,背過身靠在窗前,在自己制造出的陰影裡沉默着。
并不是隻有他有不良習慣,熬夜也并非他一個人的專屬。
可為什麼就非得是他?
他的免疫細胞都是擺設嗎?
讓這些癌細胞在他的身體裡為所欲為?
他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旦矢反射性伸手又去掏煙,等反應過來他狠狠将整包煙都扔到了窗外。
全都白費了!
這些年苦苦熬的夜,費盡心思打進的聯賽還有跟他一路扛過來的隊友,全白費了!!!
“月底就要聯賽了,小少爺,你已經昏倒過一次了,好好養身體吧。”
“我們已經找好能夠頂替你位置的人了,就算退出也沒關系。”
他忘不掉隊友看向他那充滿憐憫的眼神,就好像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那樣的眼神,他六歲時也在母親臉上看到過,她說:“旦矢,你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
該死的癌細胞,該死的免疫力,
該死,全部都該死!
夜裡風很涼,
可他需要這樣冰冷的刺激,這讓他感覺自己還活着,起碼不至于發瘋。
意識漸漸模糊,身體再抵不住倦意睡了過去,
“殺光,全都殺光,把你們這些該死的癌細胞......”
于他而言,
唯有沉入虛妄夢境,
才能喚醒片刻安甯,
叮——
識海中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遊戲已激活,請玩家就位。】
好吵!什麼聲音!
【玩家已就位】
他好不容易才睡着,是誰這麼不長眼!
【歡迎來到您的身體内部,清除全部癌變細胞即為獲勝,祝您遊戲愉快】
!!!
旦矢猛地站起身來,他現在立刻就要看到對方滿懷愧疚、痛哭流涕地跟他道歉。
【GAME START】
面前一整塊綠色的陰影,看不到頂。
旦矢咽了口口水,緩緩擡起頭。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個長了觸手的綠色窩瓜形怪物,有兩個他那麼高,渾身黏黏地往下滴着綠色的液體。
怪物三角形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着他,不停喘着粗氣。
emmmm......
旦矢擦了把臉上滴到的不明粘液,腦子一時有些宕機,
起猛了,看見植物大戰僵屍的窩瓜了,應該是沒睡醒,睡醒就好了。
旦矢就地平躺下來,閉上眼睛,嘴裡默念着:“一隻羊,兩隻鵝,三隻窩瓜,四......”
咣當——
怪物的觸手砸在了地上,
旦矢被震地幾乎飛了起來,摔出一小段距離。
他爬起身,隻見怪物朝他走了過來,觸手瘋狂地甩着圈,像飛機的螺旋槳。
不是,這到底是什麼情況?誰能跟他解釋一下?
【綠濃杆菌——細菌,攻擊力:一星】
機械音配合地響了起來。
旦矢還愣在原地,手腳發着抖,根本不聽使喚,
快起來,快跑啊!
不行,身體根本控制不了。
眼見着怪物走了過來,觸手高高舉起就要朝他砸過來。
旦矢閉上了眼睛,偏過頭去。
噗呲——
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旦矢睜開眼睛,
隻見怪物的半塊身體都被切割開來,綠色的膿液流了一地,
怪物身後,反手拿着刀的家夥站起身來,白色的長靴上沾滿血迹。
旦矢還沒拿回手腳的控制權,隻能呆呆地坐在原地。
那人白色的長發披散着,黑色的瞳孔裡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身上穿的像是什麼騎兵制服,各種金線流蘇鑲嵌其上,斜挎着的白色皮帶跟腰帶連接起來,挂着各種長短不一的刀具,手上還拎着半人長的騎兵刀。
甚至像遊戲角色那樣周身泛着淡淡的白光。
太誇張了吧?
旦矢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難道是白天在醫院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居然做這麼稀奇古怪的夢?
隻見那人擡手扯開領子,松了松下巴,
接着張開了嘴,在旦矢的震驚中将剛才的怪物整個吞了下去,
然後面色如常地蹭了蹭嘴角沾上的粘液,将弄髒的手套摘下放進口袋,恢複了優雅的樣子。
不是?吞下去了?
旦矢立在原地,金色的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