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黑瓦之下,幾株山櫻開得正旺,偶有幾粉白花瓣旋落而下,撲到地面上薄薄一層。
如心在此景中走近,一朵山櫻落于肩頭,“施主們的考核來了,下山曆練。”
考核?
一般宗門内弟子才會有考核,通過考核也代表着弟子被正式承認為該宗弟子。
他們既沒有加入梵音寺,也沒有剃發為僧,按理說不應該有這一環節才對。
謝微不喜歡考核,舉手問道,“可以拒絕嗎?”
如心輕輕搖頭。
機會是他找通真師叔要來的,再難收回。
謝知小聲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查案啊?”
林祝略微一思索,“對,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
山不來就我,我自去就山。
既然通真不願意順着她來,那她就學愚公将這座名為“通真”的山搬到她要去的任何地方。
林祝外表看着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實則已經在思考撂倒通真的九十九種方法了。
元嬰期大圓滿,直接打肯定不行,但可以用神識,就算失敗了,她還能智取,符咒、迷藥、幻術...十八般武藝,她都會一點。
時間不等人,林祝向如心問道,“通真師叔最近有什麼行程上的安排嗎?”
如心不知她突然問行程是有什麼事,但他還是回答了,師叔已至元嬰期,他應該不必擔心,“至你們走前,應是無安排的。”
還有什麼困難能打倒她!連老天都在助她完成任務,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一個人的力量略顯單薄,拉上謝知謝微二人一起,就算東窗事發被處罰也能分一分,降一降。
這是在坑人嗎?
林祝不覺得,她隻提供思路,決定與否的選擇權在二人手上。
于是林祝花了不到十五分之一刻鐘的時間将謝微謝知說服。
“下山之路危險重重,多一分力量多一分安全,你們覺得呢?”
謝知:“沒問題!”
謝微:“沒問題。”
“具體行動安排是這樣的......”
正是天熱時,毒辣的太陽烤得人外焦裡嫩,叫苦不疊。
通真剛從毒潭出來,唇色呈深紫色,全身皮膚潰爛到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隻是他還意猶未盡,将手伸進毒潭裡,小臂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但他肉身的恢複速度同樣不可小觑。
感受到皮膚被腐蝕的火辣辣的,他不禁叫道,“痛快!”
周圍無風,遠處半人高的一片草叢卻忽然動了一下。
敵襲?
通真将外袍迅速披上,猛地厲聲喝道,“滾出來!”
一隻被折好的傳信紙鶴搖搖晃晃升起來,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它暈頭轉向張望了一圈,在極遠處看見了通真,遂跌跌撞撞向通真飛去。
難道藏在紙鶴裡面?
通真一手捏住紙鶴頭,手使勁抖上幾抖,沒有飛镖沒有暗器沒有毒針,什麼也沒有。
通真臉上盡是遺憾之色,原來不是敵襲,他還以為有人找刺激,想來找他約架。
沒勁,白高興一場!
他罵罵咧咧拆開被綁上粉色蝴蝶結的潔白紙鶴,“什麼玩意兒,還用蝴蝶結綁。”
紙鶴被展開,裡面的杏黃信紙漏出來,他将其抖上一抖,紙瞬間平展開來。
竟是一封信!他上次收到信已經是近百年前的時候了。
“通真師叔下午好!
謝知謝微攜甯一,于今日午時三刻特邀通真師叔于梵音寺食堂二樓包廂一聚,以表對師叔多日來的感激之情。
謝知甯一謝微奉上。”
通真一邊眉毛挑起,不信邪地将紙重新折起來又打開一遍,嘴角越來越高,收都收不起來,”那幾個小兔崽子寫的?還感謝我,我怎麼不信呢。”
他重新再看了一遍信的内容,眉頭高高皺起,“誰寫的?格式都錯了,文化水平也太低了,還不如我這個武僧,以後得再給他們開一堂文化課。”
顯然,通真的文化水平也并不高,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通真把信重新折起來,順着原有的折痕複原千紙鶴,“好像還缺了點什麼”,他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粉色蝴蝶結,粗厚的手指不甚靈巧地撚住粉帶子,一圈圈重新纏了回去。
“是這麼折的哈。”
通真滿意點頭,手甩至身後,一出境就抓了個弟子問道,“現在幾時了?”
和尚正在出神,突地被叫一聲,虎軀一震,眼睛心虛地溜向旁邊,“師…師叔!”
通真平日裡本來就看他們不順眼,這會又接到來自林祝等人的感謝,看看,人外邊的孩子多聽話多知道感恩啊,他們宗門的弟子怎麼就一個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呢。
“現在幾時了!”
和尚扣扣腦袋,“大概午時二刻了。”
通真一拍腦袋,”什麼!午時二刻了!”
他的感謝飯!他的好弟子!
臨走之前,他仍不忘關心弟子,“酒囊飯袋!”
和尚心中流淚,更加堅定了要逃掉通真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