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夫說要守身立志,如此可不似禁欲修行”
靠在他懷間喘氣的人仿若如夢初醒,默不作聲——雖無羞愧惱意卻有什麼說不盡的東西在心口漲熱發堵,叫他說不出話。
前言确是出自他口,雖無旁人眼見耳聞,好壞也由自身所定,可他到底心有慚愧,懊惱此番毀身破志。
分神間忽覺肩臂緊熱,被他環住擁緊。他們不知何時起成這胸膛緊貼、面面相擁之勢,叫他一時難分是誰心脈起伏動鬧不安。而他分明也知此鬼并無活人心脈。
覺有好笑間此鬼忽然輕拍他背,宛若安撫孩童同時雙唇勾挑,眼含戲谑道:“季大夫遇我,定是上天要你如此。此乃天定,何需苦惱有無違志”
季向秋忍不住笑出聲:“明明是你害我志向愈危,怎成你做寬慰與我”
“如此深究實無意義,季大夫何需斤斤計較”。他不受凡人約束,心口又無塵俗纏身,自然認定此事無錯,難有羞赧。
“山鬼”,季向秋輕歎笑着,周身餘熱漸退。也不知是此鬼體溫引他舒适還是那三言兩語當真慰心地叫他擡手回抱,同時側臉緊貼他肩,青絲長散,雙目懶懶,漫不經心:“也不知為何要遇你”
“陰差陽錯”,又或當真天定。山鬼輕笑,眼眸深邃,難見心思。
季向秋歎息一聲,并不反駁他,起身作勢要下山。
山鬼看眼将暮天色,破天荒道:“季大夫,這等時辰待你走到山腳下隻怕已是天黑難視之時。可要我背你下山?”
“……并非會全然不見”
山鬼見他撿起藥筐便走,不禁又笑:“怕我害你不成?”說着閃至他身側,手臂枕在脖後,雙目慵懶地看足下山路:“就算此時并非天黑到看不真切,這荒山野嶺也未必會遇有人見你懸空而走”
原是知他顧慮——季向秋暗自發笑。想他為鬼難視自然毫無顧忌,可他若真如此隻怕引人驚吓,而後四處傳言他是邪術加身,宛若鬼魅。
秋夜蕭瑟,倦鳥歸巢,他剛至山腳便覺腳莫名軟得很。
山鬼見他忽然閉上眼停步歎息,不禁狐疑笑問:“季大夫是在歎這天竟全然黑下?”
季向秋睜眼看他,神情從容:“是歎身無本領,不知驅鬼仙術”
“季大夫怎又惦記此事”,山鬼眉心微蹙,不知哀怨是真是假,“難不成是我……”
“饒命,各位好漢就放我一馬,我家中有兒有母,若失此财當真是要全家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