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人,是個高挑的女子,鴉發高高束起,眉眼深邃,有女子中少見的英氣。她表情淡漠,黑衣黑靴,渾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裝飾,站在那兩個出挑的男子身邊,融洽又神秘,淡然如影子。
“哇!是他!秀色無邊鐘問策!”
“沒有人告訴我,他長這樣啊!”
“就是!我一個男的,突然理解妗玉夫人了。”
“啧啧啧!會不會是女扮男裝?”
“不會吧?他不是跟那個仙子是一對麼?”
“另一個是淩霄堂主麼?好帥啊!”
“應該就是他!我聽說過,什麼什麼,淩霄花欲燃,巫山雲雨纏。”
“噓,小點兒聲!光天化日說這個,難道很光彩麼?”
“他看過來了!媽呀!我腿都軟了!”
“那個女子是誰?是月影仙子嗎?”
“肯定不是。”
“會不會是符堂主或者梅堂主?”
“也不是吧。我聽說洄溯閣的堂主都是男的呀!”
“哦哦哦,那她可能就是一護衛。”
“護誰?洄溯閣不都是高手麼?”
“當然是鐘閣主啦!你看他那個病美人兒的樣!”
“能天天見到那樣的美人兒,我也想加入洄溯閣了。”
“得了吧!你這驢臉,人家根本看不上!”
“快閉嘴吧!你們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場合!”
……
叽叽喳喳的聲音湧入桑兔的耳朵,她不介意别人看她、談論她,反正不疼不癢,她一直覺得自己跟流水、植物、蟲魚沒有什麼兩樣。略有新奇的是,原來洄溯閣還挺有名的。啧,男人的美貌,門派的榮耀。
鐘問策三人給施門主上了香,施了禮,轉身就要走,一個嬌小身影出現,恰好擋住了他前方一半的路。
鐘問策不得不停下腳步,低頭看着眼前披麻戴孝的年輕婦人,拱手作揖,“施夫人,還請節哀。”
“敢問,可是洄溯閣鐘閣主?”秦湘瑩睜着美眸,定在鐘問策的臉上。
“正是在下。”鐘問策唇角含笑,如沐春風。
“鐘閣主親自前來,送我夫君一程,此等恩情,我将銘感五内。”
“夫人言重。施門主大仁大義,江湖人人稱贊,可惜在下還未來得及與他相識,真是天妒英才,甚是可惜了。”鐘問策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水光粼粼,層層蕩開。
“……啊?啊!”秦湘瑩隻顧着看鐘問策的臉,根本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頓時有點羞澀。
看到施夫人這個樣子,桑兔表示很理解。女子也好色,好更寬泛的色,比如花色、彩色、景色,世間的各種美色,自然包括男色。
離開了拓滄門,淩霄說了聲有事,就獨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鐘問策一個轉身,停下腳步,歪頭看着桑兔,“怎麼樣,死人好看嗎?”
桑兔原本低着頭,視線裡黑色衣擺突然揚起綻開了花,遂停下腳步,聽到鐘問策這麼問,她擡起頭,剛剛觸到他的眼睛,就立即轉開了,“人死了就是水溶于水,水就是水,無關好不好看。”不過,眼前之人可能是禍水,隻要看着他的臉,自己的腦子就轉不動了。隻聽他輕笑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去。桑兔也繼續跟着走。
“喲!美人兒!叫什麼名字呀?”一個浮誇的嗓音響起,短短一句話拐了十八個彎,比烤雞還油膩。見鐘問策又停下了,桑兔也隻好也停下,擡頭看到的是鐘問策舒展平直的肩膀,她微微側身,才發現有一個華服矮冬瓜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矮冬瓜眼睛骨碌碌上下掃了幾遍,口中一陣“啧啧啧”,伸手就朝着鐘問策的臉頰摸過來,鐘問策剛要擡手揮開他,身後卻有人更快出手,直接掐住了那隻肥爪的手腕,而後以一個詭異的角度一擰,矮冬瓜頓時痛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啊!疼疼疼!放,放手!”他身後有四個統一着裝的家仆打手,但是沒有人沖上來,畢竟主子沒發話,隻能你看我我看你地,一個個摩拳擦掌,虛張聲勢地跳腳叫嚣着:“放開我家少爺!”“你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快放開!”“放開!”
桑兔不理會他們,看着鐘問策,眨眨眼:“然後怎麼辦?”
鐘問策也跟着眨眨眼,嘴角一彎,“跑!”說完,飛身躍上旁邊屋舍的屋頂,回過身看着桑兔。
“哦。”桑兔一松手,矮冬瓜翻到在地。她一個縱身躍起,跟着鐘問策,彈彈彈,彈向苦晝園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