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是師父說,他甯願永遠用不上。”
“為什麼呀?”
“如果用上了,就說明有戰事發生,國家受難,百姓受苦。”
“确實是這樣,可是,可是……”阿甲拍着自己的腦袋,小臉皺成一團,不知道怎麼說。
桑兔摸摸他圓圓的腦袋,“你是不是想說,如果我們有了那樣的武器,别人也不敢随意欺侮我們,所以,有武器總比沒有的好,是嗎?”
“嗯嗯嗯!我就是這個意思!”阿甲眼睛亮亮的。
“你真是個好孩子!那你要好好練功學習,如果練成了,就可以做大俠,守護一方平安。不過,練不成也不要緊,強身健體也是好的。”不要像我這樣,桑兔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姐姐,你說的話,跟策哥哥說的一樣哦!”
“是嗎?閣主也這麼跟你說過?”
“對呀。策哥哥把我帶回閣裡的時候,就教過我功夫,可惜大夫說我體質弱,不适合練武。策哥哥就說,練不成也不要緊,就當作鍛煉身體了。後來,他就請符大哥教我學問,可是,我腦子笨,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怎麼也背不下來,策哥哥也從來沒有說過我。”
“也就是說,是你自己對這些武器感興趣,所以他才找我來教你的,是嗎?”這個鐘問策,原來不是随便找了個理由把她留下,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嗯!他書房裡的書我大多數都翻過,隻有這些畫着機關、武器的小圖,我覺得特别有意思,可是我看不懂。策哥哥就說給我找個新師傅,沒有想到是姐姐你啊!”
桑兔頓覺愧疚,她雖然是千般手白古恨的徒兒,但是她卻不精此道,能教給阿甲的很少很少。
阿甲看桑兔悶悶不樂的樣子,趕緊說道,“姐姐,我們洄溯閣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的,策哥哥、淩大哥、符大哥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物,你以後嫁給策哥哥吧,就不用再流浪了。”桑兔剛到苦晝園的時候,阿甲就聽說了,她也沒有家。
桑兔:“……嫁,嫁給閣主?”峰回路轉怎麼轉到這上面去了?她是對鐘問策有過偷香竊玉的心思,但是這個也不适合跟小孩子說呀。
“嗯!策哥哥人長得好,脾氣也好,又是閣主,你嫁給他吧!”
桑兔笑起來,“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麼是嫁人麼?”
“我知道的。以前也有個漂亮的姐姐,楊叔、廖嬸兒他們都說,策哥哥是喜歡她,想娶她,所以他們天天在一起。現在策哥哥天天跟你在一起,他肯定是喜歡你的。”
“既然這樣,那個姐姐怎麼又走了呢?”桑兔随口問着,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是對鐘問策的往事感興趣。
“因為那個姐姐不喜歡策哥哥。”
“嗯?”
“哎呀!我也說不清。反正就是吧,如果那個姐姐也喜歡策哥哥,肯定不會離開的。她離開了,那麼就是不喜歡策哥哥。”
“呵,小孩子!”桑兔想起在望江樓時的情景,将心比心地說,江明蟬對鐘問策肯定有意,但是那一層心意又有幾分,就說不好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哪能僅憑喜好做事的。
“姐姐,江湖上很多女的都喜歡策哥哥的,你現在是近水樓台,要先下手為強啊!”
“這你也知道!”
“我都聽說了!”阿甲坐直身子,搖頭晃腦念叨着:“鐘郎問策青山蘊,秀色無邊不負春。還有淩大哥也有花名,淩霄花欲燃,巫山雲雨纏。”
符容一把掀開車廂簾子,朝阿甲笑罵道:“你這小家夥,文章背不出,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像秋後的芭蕉,一串一串的!”
阿甲貼近桑兔,拉着她胳膊,沖符容吐舌頭、做鬼臉。
“看我回去告訴你策哥哥!讓他收拾你!”說完,符容撤回了一顆腦袋。
阿甲湊近桑兔,悄悄說:“符大哥也有花名,溯洄采芙蓉,翩翩逐晚風。”
“我——聽——到——了——”符容在外面懶洋洋地說着,語氣裡盡是無奈和笑意。
桑兔趕緊朝着阿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倆人一塊兒笑起來。
“阿甲,你姓什麼呀?”桑兔遞給他一塊糯米糕點,是早上出門前,廖嬸兒給他們準備的,她掀開簾子,也給符容遞去幾塊。
阿甲大口大口吃着,口齒不清地說:“不知道啊。我對以前的事情都記不清了,父母啊,兄弟姐妹啊,一點印象都沒有。策哥哥就說,等我長大了,讓我自己選喜歡的姓。”
桑兔一聽,心裡那個後悔呀,是垂死病中驚坐起都想給自己一個耳光的那種,她就不該問。她慌裡慌張地把整個食盒都塞到了阿甲的懷裡,一個勁兒地讓他多吃點,說他正在長身體呢,不能餓着。
阿甲真的是個聰明的好孩子,他時刻照顧着車裡的桑兔還有車外的符容。會時不時地跟符容聊幾句,給他解悶兒,哪怕被他笑罵幾句;若發現桑兔困倦了,他就會坐到車外,讓桑兔能夠躺着睡一會兒。
虞庭山并不很遠,他們在第二天的傍晚就到了。山勢由西北向東南延伸,峰巒連綿起伏。金色的夕陽灑落,沉暗的山谷湧動着金色的芬芳。地勢凹陷處有一避暑莊園,名曰桃花澗。錯落有緻的屋舍和小樓在樹葉花木中若隐若現,很是清幽甯靜。不僅附近城鎮的一些富商貴人會來消暑度假,也接待一些慕名而來的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