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問策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有點發軟,沒有其他不适。他撐着身體坐起來,被子滑落,他察覺到一陣涼意,低頭一看,前胸袒露,不過裡衣尚在。
桑兔聽到聲音,轉頭先看到的是一片粉白的胸膛。她眨眨眼睛,而後對上了一雙如海棠墜露般的漂亮眼眸。“哎呀!你醒啦!”她站起身,走到床邊,低頭看着他。
“小,多謝姑娘出手相助。”鐘問策說着垂下了眼睫,他的聲音很低,似乎是怕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嗯?你不記得我了?”桑兔挑眉。
鐘問策一驚,擡眸就撞進她的眼睛裡,“你記得我?”
“是啊。上次在吳家,我們見過的。”桑兔老實說道。随後一想,難道是麻藥過于厲害,他還沒有清醒?“那個,抱歉啊,沒有掌握好角度,誤傷了你。不過你别擔心,那個針裡面隻有麻藥,我已經幫你取出來了。”
“姑娘不必說抱歉。況且,你也是為了救我。”鐘問策低低說着,側頭一看,鎖骨邊确實是有一處紅點。他慢慢地攏起自己的裡衣,但是手指無力,系帶怎麼也打不成結。
桑兔看他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輕歎一聲,道了句“有怪莫怪”,遂伸手幫他把衣帶系好,然後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鐘問策仍舊低着頭,“可能跟我在調查紅蓮浥露霜有關。”他挑了個比較合适的理由。
“嗯?你在查紅蓮浥露霜?你家裡也有人中毒麼?是你家中的夫人麼?”
鐘問策聽到“夫人”一詞,呼吸一滞,“我還未成親。”
“太好了!”桑兔脫口而出,“唔,我的意思是,你家裡沒有人因為這個霜中毒,真是太好了!”
鐘問策輕笑一聲。“那,姑娘你呢?”
“有姐妹中毒了,我出來找那個膏的配方,帶回去給醫師調配解藥。”說到這裡,桑兔順勢坐在床沿,看着仍舊低着頭的鐘問策。之前就發現了,他的頭發竟然是雁灰色的,泛着綢緞般的光澤,秀美長眉入鬓,眼睫如蝴蝶般輕輕顫動着,上挑的眼尾绯紅濕潤。無端端地,桑兔覺得此刻的他,可能需要有人在身邊。“那個,他們請你調查紅蓮浥露霜,開價多少?”
鐘問策搖搖頭,“沒有收錢。”他本來就是要追查裡面的那一味丹徒獨活的。
沒有收錢!桑兔震驚了。她明明聽說找洄溯閣幫忙是要付錢的啊!難道這次他是為了道義而出手的?甚至還差點兒賠上了自己的性命?真真是,笨蛋美人啊!
“那這樣,我請你幫忙調查,你開個價吧。”桑兔盡量放柔聲音,以免吓到這位病美人。
鐘問策又搖搖頭,“不用。”他想要的不是她的錢。
桑兔皺眉,看着他精緻白皙的脖頸,想起取針時看到他身上的斑駁舊傷,心下很是不忍。嘗試着說道:“那,要不你給我錢,我幫你查?”她還是很好商量的。
鐘問策一下笑出聲,手抵着唇,眉眼彎彎,恰如千樹萬樹的海棠花開,喚起兩眸清光炯炯,蜜桃垂露般驚起層層紅湧。桑兔心中一軟,也跟着笑起來。
“好。姑娘開個價吧。”
“不多,一文錢。”這已經不是友情價,簡直是偷情價了!啧!我真是個好人。桑兔在心裡給自己肯定。
鐘問策眼眸一轉,看到挂在屏風上的外袍,“那裡有錢袋,姑娘自取便是。”
桑兔豪爽地一揮手,“不急。最後再結算好了。”
當被桑兔托着腰,一把抱起放到馬背上的時候,鐘問策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驿站的床上的了。甚至還聽到她呢喃了句“怎麼這麼輕”。
“你的馬很不錯,它一直跟着你。它有名字嗎?”桑兔看着威武的棗紅大馬,忍不住摸了摸油亮的馬鬃。
“赤鴛。”鐘問策看着她陷于馬鬃裡的細白手指,喉結微微滾動,似乎下一秒就會摸到自己的頭發上,而且,他還有點兒期待。
棗紅大馬就任由桑兔乖乖摸着,等摸夠了,她滿意地一拍馬背,“走!”赤鴛就撒開蹄子跑了起來。桑兔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黑馬,跟着鐘問策往前奔去。